她的爱意充沛,但并不沉重,如同吹拂过整片草原的一道微风,冬日壁炉中温暖的火光,雨后流连在叶片上闪闪发光的水珠,如同一切稍纵即逝的美好。

没人能拒绝这份沉默而又丰盈的爱意,也没人能克制住自己不去渴望独占它。

她似乎也这样注视过很多人。垂下眼睛,用过长的、卷翘的睫毛遮住神情,只剩下深切的爱意流淌,包裹住在她面前的人,接着融化,把人变成被宠爱的玩偶,变成甜滋滋的蜂蜜,变成摇尾巴的小狗。

但在另一些令人不安的流光瞬息,在她失神的某些片刻,他总能察觉到无法言说的异样。

……关于他是否真实在被爱着,或者她是否真实存在。

他不该冒失的冲上来,提出这种愚蠢又狂妄的要求。也许示弱会是更好的选择,毕竟,在塔奈心里,他还是那个脆弱的、畏怯的的小男孩,会被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吓坏,只会蜷在她怀里呜呜咽咽。

塔奈对那样的他充斥着母性与关怀,似乎还带着一些不宜察觉的熟稔。她惯于安抚和迁就,有些时候还会做出让步。

她并没意识到,他已经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决心成为另一种人。

或者说,在她面前,他试图掩饰这一点。

潘西注意到了他的异样,但她没怎么放在心上。在她看来,绝大多数纯血家族的孩子们都会有这么一个阶段,逐渐成熟,逐渐理性,逐渐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她甚至觉得这位金毛小少爷在此之前被保护的实在是太好了——某些方面,没有兄弟姐妹的确是个极大的优势。

高尔和克拉布同样察觉到了什么,但他俩对此毫不在意。在巫师界的形势还没差到极致前,他们并不打算往脑子里装什么难以理解的问题。

西奥多是唯一一个对此提出异议的人,他们就此有过一场短暂且隐秘的谈话。谈话内容他人暂且不得而知,但在那之后,两个人的关系就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尽管仍旧一起上课、用餐甚至闲谈,但他们之间似乎变得有些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