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节后,陈远的名字响彻南京。羡慕的有,嫉妒的更多,大家打听之下,才知道这个是在秋闱中交了三场白卷的,鄙夷的有之。
至于他辞官不做,有的是觉得他不识抬举,有的是认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敢去朝廷献丑罢了。
总之,众说纷纭,却很少有人能明白陈远的心情。升官发财,寻常人怎么会明白其中的凶险和艰辛呢?
南京的一条巷子里,有个小小的医馆,牌匾叫回春堂,来往的行人不多,有的进去看病的,都是先瞅了一眼四周,然后正了正衣襟,走了进去,跟伙计要药,然后出来再扫了一遍有没有熟人,装作若无其事的离开。
一个魁梧的男子,穿圆领对襟丝棉衣,带毡帽,穿黑色靴,他把毡帽往下压了压,又用围巾裹紧了面孔,只露出一双眼睛,深吸一口气,眼睛里挣扎了许久,最后才下定决心,大摇大摆地走进了药店。
因为正月下旬,春天才开始不久,初几的时候几天大太阳,人们感觉到了春风。但几天后又寒潮来袭,下了几天冷雨,大家把丢下的丝绵衣又穿上了。
天气寒冷,像男子这样打扮的路人很多,所以店中的伙计丝毫没有在意。而且这段时间,着凉发热的人多,所以药房里的生意也特别兴隆,伙计们都在忙忙碌碌地为客人秤药、碾药,不时还有客人就诊时的咳嗽声传来,显得十分嘈杂。
男子在店里转悠了两圈,慢慢踱到了端着一杯热茶正品得有滋有味的坐堂老郎中身边去。
“咳!老先生,我……想求您给开个方子……”男子的声音低沉沙哑。
老郎中抬起眼皮瞟他一眼,拉长声音道:“病人呢?”
“病人……没来。”
“人没来,你让老夫怎么开方子啊?”
男子阴阴一笑:“这病……她不用人来——是个女子。”
老郎中听了却不觉得稀奇,会意地一笑,心道:来这里的人多了,别看大厅里好多是看咳嗽的,其实,是需要什么药,他明白着呢。这些属于违禁药品,也就他们有货源,当然,都是偷偷摸摸的卖。
不是特殊手段,谁用那些药儿。
老郎中捋着胡须思忖了一会儿,使了眼色,叫了一个伙计去拿药,伙计应声,转入后堂,随后拿着一小包药品出来。
“一两银子。”老郎中干巴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