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太原府一众地方官和豪族士绅们大概也是连夜得到了王思深的知会,于是早早的便在城外几里远的地方聚集相迎。
但是最令李瑁感到意外的是人群之中竟然还出现了大理寺官员,甚至连萧天成这个打人斗殴的元凶也蔚然在行列之中,短短一夜间罪犯和官员便能如同友人一般站那谈笑风生,看到此情此景后,李瑁首先想到便是萧天成之所以能安然无恙会不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这大理寺龚少勤才会卖了面子。不过当他回忆起之前自己与御史台的种种纠葛,就又立马否定了这一猜测,毕竟朝廷间的各部关系错综复杂,有时候他们躲都还来不及,此时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少卿又怎么会冒天下之大不韪逢迎讨好自己呢?
但是随着队伍不断靠近太原府城,李瑁眺望见那些清一色穿着王氏族徽的人也在当中等候时,他才猛的豁然开朗,似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所在,感叹之余也不得不佩服太原王家这棵大树的枝繁叶茂,手眼通天了,因为这些看似不涉朝政的大家族竟连以刚正不阿为名的大理寺都能撼动周旋。
“下官!太原刺史王守一叩见寿王殿下!”“王刺史免礼,本王此行戴罪之身,你怎么还搞出如此大的阵仗来啊!与理不合吧!还有诸位乡邻也都一起起身吧,不必如此拘泥于礼节了……”
李瑁如此和蔼的开腔后,于是几个站在前面的白发老者便率先起身走到了王守一的面前等待他的引荐,不过在王守一还没开口前龚少勤抓紧时机便一脸笑眯眯的挤了过来。
“殿下,萧天成长柜斗殴一事纯属误会,下官前日便已查明案情前因后果了,皆因王思源醉酒闹事在先,不过眼下都和解了,和解了……说起来这事和殿下您算是八竿子都打不着影子的,想必先前王侍郎他也是以讹传讹搞糊涂了……”
“哦……原来如此,那萧天成他动手殴打他人怎么说也是不对的,龚大人你们大理寺办案一切还得按大唐律法来,无需看本王脸色!”
“是是,殿下说的是,萧长柜以银代罚,如此也是符合唐律章程的,下官绝无偏私不公之处!”
龚少勤说到这里还忍不住悄悄伸手在额头上摸了一把因为紧张而流出的汗水,不过李瑁点头赞同之余,却又仿佛没看见他的动作一般,很快便度步走到了几位王家族老的面前。
“殿下,这几位都是太原府里的贤达长者,也是王家的主事人,殿下您昨日交代的借粮事宜得亏有他们相助,下官才勉强幸不辱命的完成了数额!”
“好好,几位长者能如此急人之所急,堪当我大唐万民之表率啊,回头本王一定会如实将此事告之圣人,予各位以封赏!”
“多谢寿王殿下体恤,吾等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当不得殿下如此挂心,还请殿下移步州府别苑,这一夜车马辛劳,还是快些歇息修养一番为好!”
“如此,又有劳诸位了!”李瑁朝众人点头示意完便快速登上了自家的马车率先进入太原府城门,而此时一直站在远处的萧天成也乘机小跑跟到了李瑁的车架旁陪走,旺财看到这个情形后,随即就缓缓的降低了赶车的速度,使得萧天成能从容的和李瑁边走边禀报起了太原府的一些重要情况。
“殿下,属下没想到殴打王思源的事竟会连累到您被圣人责罚,属下该死……”
“这事怪不得你,就算你没打王思源,接下来王家也还是会弄出第二个第三个王思源来,本王到觉得此次能被你阴差阳错的弄出长安城,反而是美事一桩,你今日也看到了他们王家摆出的阵势,本王爷明白太原府这桩买卖单凭你萧天成一人是很难搞定的,非本王亲自出马不可!”
“殿下您圣明,王家在关内上下经营数百年,树大根深,确实非属下小小一个管事能撼动的,要不是有殿下您在后头站着,恐怕属下早就身首异处了……”
李瑁听见这话后,急忙推开车窗对着萧天成哈哈的笑起来“老萧同志,这才哪到哪啊!这么快心里便没了底气么?不过你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就冲你能有勇气把王家长孙胖揍一顿,本王爷就晓得你吃不了什么大亏,对了,石炭场的生意怎么样了,他们现在应该还没来得及出手阻挠吧?”
“属下打了王思源那日,许多工友便莫名其妙的不来上工了,王家的手段当真高明,不过昨夜又系数都回来了……”
“呵呵……看来太原王氏并非浪得虚名,如此看来,他们中也是有高手在指点,连长房长孙被打断肋骨的事都能忍下了,不容小看啊!不过工人都回来了,那也无需再横生枝节了,能坐下来谈总比上手打要好,老话常讲强龙压不住地头蛇,本王今日到要看看他们是不是能被本王压住!另外华子这帮人你老萧要加紧调教,等本王走后,太原府肯定会发生要天翻地覆的变化,那么介时需要的人手便更加多了,总不能事事都由你一人去操持吧!”
“喏,属下明白,属下早已经提前安排此事了!以昨夜的太原府风向来看,殿下您这一到可谓是地动山摇了……”
听到萧天成这般说,李瑁若有沉思的笑了笑,然后便缓缓的拉回车窗靠在大双的肩膀上闭目养神起来,可闭了没多久他就发现大小双姐妹俩傻楞楞的盯着自己似乎有话要讲,于是又和俩人闲聊起来。
“你们这么看着本王做什么,要是累了也睡会吧!到别苑还需一些时辰的!”“奴婢不累,殿下您带那么多灾民进城是不是也想如跟开酒楼一般把他们安排进石炭场做工啊?”
“聪明!本王确实有这样想过,不过此事要想顺顺当当的弄起来就不得不和太原王氏合作了,他们有人有粮有威望,很多事情本王做不得,他们却是可以的,合作双赢方是长久之道啊,我的小双姐姐!”
听完李瑁这番解释,姐妹俩又开心的笑了起来,仿佛猜中了李瑁的心思就跟一件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一样,然后便更加卖力的在李瑁的身上揉捻起来。
而此时跟随在王驾后面的几辆马车上,也正在议论声此起披伏,吵的不可开交。
“大族老,以您之见,他寿王殿下此行到底是来者不善,还是有意与我王氏一族交好啊!堂兄昨日在来的书信上言辞恳切,再三劝阻我们不可与寿王撕破脸皮,但他小人儿一来便狮子大开口的借二十万石粮,要我看这数万灾民涌进我太原府分明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啊!现在皇后娘娘又远在长安深宫不得圣人宠幸,还有太子殿下他这大小几件事加一起都与他寿王母子……”
“老三,你住口!当着刺史,少卿二位大人的面,你安敢如此放肆,皇后娘娘的家事,岂是我等平头百姓能妄加评说的!”
“大族老,多虑了,我等与王侍郎相交多年也不算甚外人了,三长老的话虽说有些不妥,但也不是毫无道理的,造成今日东宫如此局面的便是那武姓妖女眉圣所致,若是一再任由她这般肆无忌惮的胡闹下去,恐怕太子的名分都……大族老咱们还是要未雨绸缪多少规劝一下皇后娘娘才是啊!”
“好了,老朽一个乡野老头可顾不了那么多事,老朽劝你们也还是顺其自然的好,皇后她贤良淑德又是圣人潜底时候的发妻,不管从情分上是法理上来讲都无人敢动她分毫的,至于太子殿下,只要他安分守已一个小小的寿王,老朽自认为还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眼下最要紧的到是这粮食的事情,寿王殿下前脚在圣人前提出应对吐蕃的囚笼之策,后脚就被加封剑南节度使,想来过几日他巡视剑南必定是要粮草先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