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说完这些后便长袖轻轻一挥转身走出了行宫,不过在走到众人的中间时又不经意的扭头冷冷的看了王洛单一眼,身为皇子的李瑁还有太子等人随即也都很是迅速的跟了上去。
但是在李隆基没有开口叫任何人起身的情况下,众臣包括挑起事端的王老头在内全部都被弄的很是尴尬,在这一时之间他们是跪也不是,站也不是,不过还好高力士在送走李隆基后又很快返回到了议事大厅。
“诸位大人,都先起来散了吧,圣人他大概是身体有些乏累了,封禅事宜明日咱再接着商议,王大人您老也起身吧,这小辈之间的事情您老堂堂一个礼部侍郎怎么也跟着参合!诶呀……您老真是糊涂啊!这辞官告老的话今后千万莫要在提了,大唐哪里离得开你们这班肱骨老臣……”
高力士这番话说的是皮笑肉不笑,王骆单在点头之余也只能忙着起身点头应和。“高总管所言极是,老朽糊涂了,糊涂了……”“呵呵……您老要是真糊涂还好,就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这家业再大也是圣人他给的不是……您那就是没往深处想,寿王点下他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爱玩爱闹,你么随着他性子来不就好了吗?瞧眼下这事闹的皇后娘和惠妃娘娘要是知道消息了还指不定如何跟圣人……诶”
“这……这事与皇后娘娘她丝毫不相干啊,高总管为何?”“好了,老奴就是那么随口多一嘴,过会就要送寿王殿下去太原府了,您老还是赶紧给家里稍个信吧,免得到时你王家人把事情弄的谁都下不来台面!如此王皇后那也好有个说辞不是?”
望着高力士手持拂尘一摇一扭的又走出大门口时,王老头呆站那里久久未能缓神来,好半晌等两鬓的汗水都滴落到手心里,他才如大梦初醒一般哀叹着转身飞快的跑出行宫大门。
而张说贺之章等朝臣在陆续的走到王宫南侧小门时,也正好遇见了大理寺卿和李瑁俩人急速奔驰的车驾。于是一大帮人便又有如闲聊似的议论起来。
“张相,此事您老如何看待啊!寿王殿下刚刚受了封赏,这转头就又被圣人派往太原府协查,这家奴间的斗殴本是寻常事,当真用的着寿王殿下屈尊亲自去不成?他王家的脸面也太过值钱了吧?哈哈……”
“贺老您莫非是要故意考教老夫不成,这在场的诸位臣工,有一个算一个,又有哪个还看不出圣人他的心思啊!明则协查,暗则是对寿王殿下委以重任,圣命的关键处便是后首讲的那一句剑南道巡视边防啊!前日兵部急报,殿下他所献的《囚笼战法》已然被提上日程了,这石灰石开采容易,但水泥制造却非常人所能代替……”
“哦原来如此,贺某整日里与诗书为伍,倒是消息闭塞了许多,如此说来寿王殿下此番很可能在沙场建功!”
“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此乃老夫最为烦忧的地方,寿王殿下他生性活泼,心思简单,哪里知道帝王的平衡之术,眼下太子殿下日渐沉稳,对朝堂之事也颇有逐渐,现在圣人他……诶……他日要是这大树的枝干强与主干了,又岂会是好事!老话讲虎父无犬子,但虎子太多,也是件麻烦事,贺老您说是也不是……”
“张相您主掌全局,自然要近思远虑,想得多些,不过此事还是莫要询问老夫的好,老夫可是太子殿下的启蒙先生……”
“哈哈……说的是,说的是,咱们几个老头还是去天然居品上一品寿王殿下新酿的剑南春好酒为妙,这剑南二字可是意味绵长的很……”
“张相此提议,大采也……宋老大人,宇文大人,李长史……不知要一同前往否!”“贺老所命,林甫不敢不从,那么所费酒钱便由林甫做东可好?” “哈哈……好你个哥奴儿,不过这酒钱你就是不说也得由你支付,谁叫你是姓李呢?这天然居好歹也是你家宗亲开的不是?”
宇文融此言一出,李林甫急忙挤出一张笑脸连连点头,然后紧接着便驱使家奴早早的去洛阳天然居分店预订酒桌。
等在场所有人各自返回到马车里散开后,李瑁所在的车队也是顶着午后的烈日走出了几里地外,不过躺在马车内的他脑子里始终萦绕着离开洛阳前李隆基对自己所嘱咐的那几句话。
“瑁儿,此行路途遥远,艰苦无比,你千万多加小心,父皇虽说是为了安抚太原王氏才不得已委派你出巡太原和剑南,不过个中主因,却还是唐吐边患的战事,囚笼政策刚刚开始,吐蕃赞普便立即以使节国书照会朝廷抗议,另外高仙芝率领的十万大军也已然进驻青海道至剑南道一线防备,但是大军贸然出动后,粮草事宜便难以快速调拨跟进,而且长安城内存粮本就捉襟见肘……此中厉害关系你可明白?”
“阿爷的意思是让孩儿在巡视之际,顺便调配大军的后续粮草供给吗?”“不错,你先前所赠银两还剩小半,朕打算一并教还与你处理,长安洛阳,两地早已无粮可买,你务必在太原府就近筹措!此事关乎十万大军存亡万不可大意!”
“喏,孩儿定不辱圣命,其实父皇您不开口,孩儿也会尽心照办的,毕竟两国战事再次开启也是孩儿之过,孩儿向父皇您保证这年年春慌就食洛阳的往事,今后将不复存在,孩儿知晓父皇您心中的难处!”
“好孩子,真是朕的好儿郎啊!不枉为父心疼你一场,往年率领百官劳师动众的前往东都巡视,旁人不晓内情,还当真以为朕喜欢四处游览,他们哪里知道长安城内百多万之人众,一遇春慌便无粮可吃啊!你且先去吧,农业之事你小小年纪一时之间也无法应对的!去吧,早去早回,记住万不可置自己与险境,若有难处尽管上书与为父讲明!”
“阿爷放心,等孩儿把粮草送给高将军后,便立即返回和阿爷一起解决农业之事……”
就在李瑁想的入神之际, 马车突然一个颠簸后便停止不前,于是李瑁急忙拉回思绪把脑袋探出了车窗外查看情况,可是头还没伸出去,一个陌生的声音便传到了耳朵内。
“寿王殿下,咱们刚刚出了东都地界了,您看是连夜赶往关内,还是在驿站停留一晚再行赶路啊?”听见是大理寺少卿龚子勤的询问声,李瑁当即便整理好衣衫后掀开帘子快步的走了下来。
“龚大人,此番路途遥远,就不必急于这一时了,找个驿站先住上一晚再走吧,另外等本王的家奴赶过来后,你们几位大人还是先行一步为好!本王另有一些要事需中途办理。”
“喏!只是圣人他是叫殿下与我等一起协查案件的,卑职怕……”
“放心,本王心中有数,耽误不了正事,反正你们与本王一起走,也是事事谨小慎微,这缩手缩脚的反倒快不起来了,还不如咱们兵分两路行走来的痛快!”
“殿下您言重了,卑职等全无此念,能和殿下您一起同行实乃天大的幸事,求之而不可得,不过殿下要是嫌和微臣等人一起麻烦,那臣等就先一步赶往太原府调查案件的始末,不知殿下您对此案有甚嘱托否?”
“无甚说法,你们只需秉公办理便可,常言道事出有因,本王决计不信,那箫天成会无端的殴打王家人!”
“是是,殿下所言极是!那卑职就先行去与几位大人商议行程之事了!”
李瑁眼见龚子勤和其他几个大理寺官员鬼鬼祟祟的商讨起来,于是就很是无聊的再次钻进了马车睡觉,等车队赶到山西晋城附近的一个驿站时,天色早已经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不过令李瑁没想到是旺财和大小双儿在接到自己的命令后竟也是连夜从洛阳赶了过来,他原本还以为需过上一晚才能和他们会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