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婆婆是青年公寓的房东,她虽然年纪大,但是还挺爱打扮自己,听说她儿子很孝顺也很会赚钱,她逢人就说自己儿子好,孙子成绩也好,正在读s市里最有名的中英文学校,将来要出国留学的。江郁钧当时听了只是笑笑,出国可不是一般人负担得起的,但是他也没说出来,没准人真的有本事呢。
等他们三人到了三楼的十二号房门口,杨婆婆敲了门,半天也没人回应。
这家青年公寓的钥匙都是给租户独一份,房东手里没有备份钥匙,丢了只能自己花钱换锁,这点让江郁钧觉得挺安全的,不像原来大学宿舍的宿管还能随便进他们寝室查寝。但是这会儿也就不方便找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还没回来。
“可能是还没下班。我刚才低头择菜,也没注意到有没有人回来。”杨婆婆小声说。
“但是这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吵到我们每天休息。”江郁钧没来得及接话,曹哥就抢着说。
杨婆婆本来脸上就皱纹横生,这一皱眉更是整张脸都要挤到一块去了,“这样,六号房两个小伙子,你们别急,我就在这前台看着,等他回来我就找他说这件事,今天保准让你们睡个安稳觉,你们看行吗?”
曹哥看看江郁钧,他只得点头答应,人家不在,那也确实没办法,不过有了房东婆婆的保证,他心里还是好受了很多。
当天晚上,江郁钧洗完澡躺在床上例行想念他的姜饼,脑补曾经撸猫的快乐。自从有过自己的猫以后,他就基本戒了云吸猫了,别人猫突然就不香了。他一直睁眼到了凌晨两点,往日里早就已经开始响个不停的刮擦声还真的就没了。他心道早晓得早点找婆婆,也不至于为这件事烦扰这么久。
不过总归事情能解决,江郁钧还是很满意的,当即就美滋滋地进入了梦乡和他的姜饼在梦里相会去了。
解决了困扰他的大事,江郁钧白天工作干劲也大了许多,跑业务跑的都勤快了,再加上他本来就盘亮条顺的,长得也怪靓,这天的成绩好了不少,下班还得了经理的夸赞,说他坚持努力保持这个成绩,月末给他涨工资。
“快乐的一只小青蛙~啦啦啦啦啦啦~”江郁钧下班后踩着共享单车回公寓,高兴地哼起了白天路过一家猫咪咖啡厅的时候听到的儿歌,这歌不知道哪儿就对了他的胃口,特别洗脑,他现在一想哼歌满脑子就全是这一首。他心情好,连带着看着平日里让他嫌弃又厌恶的城中村里满是随地丢下的垃圾的烂泥地,都觉得带着大自然的气息。
江郁钧的好心情一直持续到了洗完澡坐在床上回忆他的猫。
“吱嘎——吱嘎——”
江郁钧猛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楼上。
“吱嘎——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吱——嘎——”
那刮擦声又响了。
而且比之前声音大了很多,像是个疯子要从楼上划开天花板钻下来,江郁钧没由来的就觉得背后发凉,汗毛都要竖起来了。
“滋滋……”
这时候,街上的那盏灯像是要彻底坚持不住了,应和着楼顶的怪声也开始接连地响,江郁钧紧张地侧头看过去,那灯闪了几下火花就熄了。整个房间外面再也看不到一点亮光。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刮擦的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刺耳。
和以往想着姜饼就能勉强睡着,若有若无的声响完全不一样,这回是真的声音大到江郁钧把耳朵捂着都依旧能听到。他想睡也睡不了了。
他也不敢睡。
他不敢关灯。
关了灯,没了窗户外面那点儿光亮,听着这样可怖的声音在一片黑暗里……江郁钧在八月份的热天里打了个寒战。
“吱嘎——吱嘎——吱嘎——”
江郁钧僵坐在床上,周围的一点响动都会在这寂静的时候格外明显,他无比希望这时候跟他合租的室友不是个网瘾青年而是个喜欢彻夜开趴的社交狂魔,最好客厅里全是朋友,多一点人声,让他知道这栋房子里还有别的人。但是除了头顶上让他脑仁紧缩的声音以外,没有任何别的声响,头顶的声音也因此像是被放大了,响得骇人。他想去找曹哥,可他没由来地不敢动,总觉得一动弹就会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跳出来。
他就这么坐在床上硬生生坐了不知道多久,那声音一直响一直响,响到后来江郁钧都感觉仿佛是有人在他耳朵边上拿东西刮地板,又或者是有人直接在刮他的脑子。
江郁钧突然想到,在姜饼失踪后的那几天,他看到新闻里说十三街区有人报警,警察来了以后找出来一袋子发臭的猫的尸体。据说都被切成了碎肉,有些已经生了蛆虫,他只听人转述都觉得一阵作呕,没敢去认认里面有没有姜饼。他也是在那时候确定了姜饼是真的没了,他每天夜里都会愧疚地回想起姜饼的样子,又不能自已地把活蹦乱跳又可爱的姜饼跟新闻里那团烂肉联想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