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术整理收获之际。
地井里,正抱着花猫的宋迟倏忽抬起头。
他皱眉疑惑了半响,眼中的金光文字刚要迸溅而出,却又突兀黯淡了回去。
“该死的困龙钉!”宋迟惨笑一声,狠狠捏紧十指。
终是一无所觉,任凭心中再如何如何,他也只得沉默低下脑袋。
时过境迁,自己早已不是那个呼风唤雨的道统子了。
而千万里外,此刻的平川县,一个面容清矍的儒衫者默然无语。
在儒衫者的眼眸里,白术盘坐调息,铁柱鼾声如雷,血衣铁面的男人背负双手,鸡窝头的小姑娘在房檐疯跑……
这些,都一幕幕闪现而过。
最后,他的目光定格在宋迟疑惑警惕的脸上。
“事功啊……”
儒衫者低低叹息一声,沉默闭上眼。
他默立在云彩之上,无数清辉从体表洒落,六野元炁齐齐盘绕,似乎立足之处,便为天象的中心。
在儒衫者脚下,是正熊熊燃烧的平川县。
平川县。
这座儒衫者脚下的城镇。
它位于松阳郡的边郊,是松阳、庆乌两郡的交界处。
在大郑广有天下十之三分的疆土,林林总总十一郡中,它显得那么不起眼。
土地算不上贫瘠,也不能说膏沃,乏善可陈的几条小河,历代里,没有几个名满天下的文士,也没有什么声震赤疆的武人。
不要说阳符,就连成就炼窍的,一双手加一双脚,就能统统数出来。
名字也是这么平平无奇,平川、平川……
这座在前宋勉强还能算个沾个龙兴之地的小城,随着帝国的轰然倒塌,一应风流都做烟云散。
旅人偶然驻足,唯一能赞叹的,只有路边小摊贩上的冻梨。
浩浩苍苍数百载,平川县在拒纳王诏,满城被屠后,随着流民自愿或非自愿的涌进,唯一能记下他们的,也仅有摊贩的冻梨。
而此刻的平川县……
火海几欲连天,随处可见小山大小的尸堆。
烈火从下往上蔓延,尸堆被火舌舔涤,发出干柴燃烧的劈里啪啦,黑烟和油脂混合产生的扑鼻恶臭,被西风一送,厚厚盖住了半扇城郭。
城门处,三个鎏金大字的牌匾坠在泥地里,早已看不出本来迹象,砖墙被火燎得乌漆,一块驳黄,一片暗灰。
“神僧。”
在儒衫者身后,还有三人同样矗立云海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