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这位昔日的江湖高手又是心疼又是气氛,只能细声哄着漱沉鱼,说不尽的宠爱和耐心。
“哭什么哭,这都是你自找的。”屋子里另外一个老妇冷着脸说道。
“你怎么这么说!”程姓老妪不满,护着漱沉鱼道。
“哼,出事之后他留在这里,就是想一个人待着,谁也不见,乱的是心境,本来沉鱼要来并无不可,但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莫要扰了他的安静,谁知道你们想出这个馊主意来,非要开一间包子铺,这下好了,沉鱼的姿色本来就是上上之选,这渡口又是龙蛇混杂,看着吧,过不了多久大概这渡口都会知道这里多了一位美若天仙的姑娘,到时候登徒子蜂拥而至,乱糟糟不说,你们叫他怎么想?看着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被这些人缠上吗?然后让他踏平邹平渡口?沉鱼不知道深浅,你们也不知道!?”
程姓老妪和烧火的大叔脸色戚戚,被这妇人一顿数落,却没敢回嘴。程姓老妪暗想,这教漱沉鱼做包子的除了我还有你呢,当初做包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说这些。当然了,这话只能是想想,但是不能说,这妇人现在的名字叫肖翁,是个假名字,当年的闯荡江湖时的名字叫温渔,温家的温。温渔在江湖上走动过几年,名气不大不小,性子不好不坏,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她就是个平常的温家女子,谁知道数年后的一场温家之战让温渔名扬天下,因为一件外人无从考证的家事,温渔一个人挑了温家最善研制毒药迷药的老字号一支,毒杀了三十余人,无人能挡,据说手段之歹毒阴险,就连惯于用毒的温家同宗高手看了之后都不寒而栗,言及成魔。自那天之后,温渔就离开了温家,再也没有在江湖上显露过踪迹,不过也有可能也出现过,只是那个时候她已经不叫温渔了,而温家的老字号一支元气大伤,数十年间没有一味新药新毒问世,还是数年前侥幸出了一门叫软玉温香的迷毒,才叫温家三公子在江湖上闯了些名堂出来。
温家虽然不是正统世家,但在江湖道上却可以称得上世家二字,这样一个世家,在温渔叛出温家之后却选择了放任,没有敢去清理门户,这其中的理由就耐人寻味了。不知道这样一位名扬江湖的前辈高手怎么会转投到漱家门下,还成了漱沉鱼的肖姥姥。
“肖老,您的意思咱们撤?”烧火的大叔问道。
“撤?”温渔冷笑一声,“当然可以撤,今个走了,以后就莫再进弃名楼的大门。”
两个人面面相觑,漱沉鱼却还在暗自垂泪,温渔微微一叹,心软了些,放缓了语调,道:“沉鱼,你觉得王爷喜欢你吗?”
漱沉鱼茫然抬头,想了想,又是心酸,轻轻摇了摇头。
“哎,你如果留在卓城弃名楼,当个本本分分的王妃,自然能得到一个王妃应当得到的权势和地位,不过这样一来,你和他就永远只是陌生人。其实这一次未尝不是一个机会,就看你怎么做,既然前头的事情出了些变故,但他昨夜离开,今日再回来,依我看他就算对沉鱼没有情,但至少有义,这是个机会,现在虽然扰了他的清静,不如搏上一搏,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烦到他不得不理你的时候,这件事差不多也就过去了,本意如果是好,只要不是太过分了王爷不会深究,最坏的结果就是沉鱼乖乖回去弃名楼当你的王妃好了。”
“这……要怎么做?”程姥姥一脸的茫然问道。
“脸皮要厚,如果可以,最好不要脸。”
漱沉鱼的脸像被人扇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烫,这都是些什么主意啊,不过现在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比起一位王爷或者将军,他更像一个诗人。”温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轻笑了一笑。
“诗人?”漱沉鱼有些不明白。
“是啊,诗人。”温渔慨然回道,“就因为是个诗人,所以他看待这个天下的眼光和我们不一样。”
漱沉鱼不知道李落看待这个天下的目光和自己有什么不同,不过在听了温渔的话之后,她暗暗打定主意,怎也要试一试。只是想到要不要脸,还是有些难为情。
第二天,李落出门,抬头瞧了一眼,对面那间包子铺并未开门,尚且不见炊烟,也没有人等在屋檐下给李落送来一篮冒着热气的包子。李落摸了摸鼻尖,这样也好,就和往常一样。
到了渡口,李落照旧做着搬工,还是沉默寡言,甚少说话,不过马三成倒是客气了许多,言谈之际说不得也要试探试探李落的深浅来历,只不过没什么结果罢了。
那条陋巷里,等到李落出门之后,化名肖翁的温渔和程姓老妪才慢条斯理的开了铺子,准备做上几屉包子,而漱沉鱼却是如坐针毡,张望了好些次,颇有点患得患失的意味,不知道李落会不会愈发的恼了自己,倒是温渔宽慰,若是不见好,料也不会坏到哪里去。
巷子里很快就有了人,来的是范蠡,大清早的跑来这条平日里决计不会过来的陋巷,先是装模作样的叫了叫人,李落不在,便即堂而皇之的进了包子铺。打开门做生意,自然没有往外撵人的道理,温程二老迎了客,范蠡要了包子,就开始眼巴巴的等着漱沉鱼出来,不过一直到包子出锅端了上来,漱沉鱼却还是不见踪影。急坏了范蠡,又不好当着面问人家姑娘人在何处,倒是有通晓范蠡心思的范家下人旁敲侧击,只是徒然得了几个白眼,也不曾问出什么来。
渡口的李落,依旧做着搬工脚夫的活,和以前没什么分别,马三成问过几次之后,没问出什么来,也就不再多想,往常如何现在还是如何,不过话里话外倒是的确客气了些,至少不会指着李落的鼻子训斥数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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