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子监祭酒韩松云是天启年间的进士,如今已然六十有三,可以说是半截身子入土。
故而,也是看重这般年龄,他才能担任国子监祭酒的职位。
“怎么了?”
睡得朦胧,他从榻上而起。
“两名学子求见,送来了礼物。”
韩松云眼前一亮:“让他们进来吧!”
国子监祭酒属于典型的清流官,在士林中话语权很大,但在官场上却权力低,小九卿都比不了。
故而多年来国子监祭酒担任主考官后,祭酒们就深谙其中的精髓:
收礼,改善伙食。
见人,为日后家族子弟仕途交助力。
拥有如此显赫的身份,以及对家族未来的看重,自然是无法作弊的,不然的话飞得多高,摔得就有多重。
所以对于士子们的拜访,要么是闭门谢客,要么是广开大门。
韩松云并无道德洁癖,自然是选择第二项。
于是,马志远与郭俊义就见到了这位胡须泛白,和蔼可亲的祭酒。
“二位莫要客气。”韩松云轻笑着,聊起了一些文章诗词。
对于二人投献的文章,也是看了一眼就放置在桌上。
二人哪里不知瓜田李下的道理,立马就告辞离去。
“去,将这东西收起。”
韩松云对于文章看都不看,直接让下人拿下去。
随着会试的临近,不知有多少的文章递过来。
会试五场,八股文只是其一,辞赋、策问占比不低,故而造就了再起的投献之风。
他这个祭酒,国子监几千人都看不过来,哪里看得了这个几个监外人?
不一会儿,又有几个读书人前来。
“朝鲜人?”
韩松林看着拜帖,倒是不以为意。
在科举上,为了照顾到藩国们,所以允许各国进士等同与大明举人,享受同等的待遇,从而可以参加会试。
同时,国内的举人去往各藩国,也是相当于其进士,而且还是二甲。
至于进士,则类同与郡伯。
秀才自然就是等同举人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各大藩国不断的派人在内地招募读书人,从而充实国内教化。
几个朝鲜也是恭敬地呈上文章,聊了几句后就起身离去。
“范阳卢氏?”韩松林想着两个朝鲜人的自称,一时间感觉不可思议,又觉得很有可能。
那么多年的战乱,尤其是五代十国,这些世家大族去朝鲜很有可能。
“可惜咯,世家落幕了……”
马志远与郭俊义离开了其宅,走在路上,忽然听到一阵马蹄声,二人连忙在路边躲让。
瞥了一眼,只觉得其威风固然威风,但总有一些虚。
仔细一瞧,才觉得其脸上没有那些勋贵子弟的傲慢,反倒是如同儒雅的文人。
要知道,在京城,是允许骑马的,但不得冲撞人,不然的话处罚极其严厉。
但对于勋贵来说,只要不死人,要多少钱就赔多少钱,钱算个屁。
“此二人是同城伯郑氏,安阳伯黎氏。”
这时,二人身边走过一人,轻声笑道:“莫看都是伯爵,其不过是安南土王罢了,即使在世爵之中,也是垫底的存在。”
“故而,在一块砖头扔下来都能砸死个官儿的京城,这两个伯爵算个甚?”
见此人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对于勋贵又带着些许的自傲。
“敢问这位兄台贵姓?”
“在下汤斌,字孔伯,乃河南睢州人。”
汤斌轻笑着,潇洒地拱手说道:“两位怕是公车举子吧?”
“汤兄好眼力!”
马志远和郭俊义同样拱手。
而比较幸运的是,三人都来自睢州,家境比汤斌好些,再加上年纪较大,故而不曾相识。
相较于汤斌四十岁的年纪,二人不过三十出头,倒是显得年轻气盛了。
三人结伴而行,来到了一处茶楼,要了一壶茉莉花茶,几叠点心吃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