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树成荫的小道上，一支送亲车队缓缓而行。

数十里的红妆，如同朵朵沿途盛开的红色牡丹，在一片初春的新绿中，显得尤为出挑艳丽。

柳苏洛坐在马车里，大红盖头自头顶垂下，直垂到胸口，仿佛一个密不透风的大罩子，闷得人喘不过气来。

“小姐，你怎么把红盖头给摘了？”丫鬟巧灵手里拿着柳苏洛摘下来随手放置在一旁的红盖头，嗔怪道，“这盖头必须得由姑爷亲手掀开的，您怎么这般不管不顾，若是让其他男子看到了，是不吉利的！”

“哪有这么多破讲究，再盖着这块破布，我就要被活活闷死了，那才是不吉利呢！”

柳苏洛随手抓起食盒里的一块枣泥酥，吃得津津有味，丝毫不在意丫鬟巧灵此时是何表情。

巧灵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她愣愣地看着自己小姐吃完了枣泥酥，又将五只手指头逐个儿舔了个遍，太阳穴没由来地突突直跳。

巧灵觉得，她家小姐自打自尽未遂，被救过来以后，就跟换了个人似的，什么知书达理、举止端庄、温良谦恭——与眼前的人丝毫沾不上边。

马车微微颠簸，微风拂动车帘，车子外大片新生的绿意跃入眸底，柳苏洛伸手轻挑车帘一角，吸了吸鼻子，泥土味混合着青草味沁入肺腑。

这是陈王都和赫府都没有的味道。

就在柳苏洛还想再做几个深呼吸的时候，巧灵一把扯了帘子，将马车外的景色遮盖的严严实实，满脸不悦：“小姐！”

“好啦好啦，不看就是了！”

柳苏洛撇撇嘴，悻悻地从车窗边挪转身子，她看着眼前这个小丫鬟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满心觉着好笑，这究竟是什么破规矩，难不成不被其他男子看到容貌，这场御赐姻缘就能顺心如意、好合美满了？

她也曾想着有一天自己能穿上这大红喜服，坐上喜轿，十里红妆相迎，一生一世嫁与一人。

所思所想一切业已成真，可唯独那要嫁的人，并不是她想与他一生一世的人。

“小姐，您还是把红盖头盖上吧。”巧灵伸了伸手，把红盖头递到柳苏洛跟前。

柳苏洛偏着脑袋斜倚在一侧，垂眸看了眼巧灵手里似是被血染的红，恍若未闻，喃喃问道：“巧灵，你说那个安远将军真有传言中的那么可怕不堪吗？”

巧灵听了这话，立马红了双眼，轻声道：“小姐，别想了，事已成定局，再想也没用御赐的婚姻，若是不愿意，那便是抗旨。”

柳苏洛微微闭眼，这几日发生的事情恍若一场梦境。

如果没有那道圣旨，赫清婉就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