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怀忠遣精细士卒先期前往平阳城去通传消息,同一批派出去三人,驾一叶小舟,顺利抵达平阳城南,然后一路小跑就进了城了。
终究羯赵大军汹涌杀向汾西尧祠,原本围城的垒壁被守城晋军数日来陆续摧毁,唯一可能对送信小兵造成威胁的,也就只有郭太的骑兵了。但数千骑兵在城西或城南广袤的平原上游弋、逡巡,想要堵住一支运粮队不难,想要逮住几个小兵,那就纯属天方夜谭啦。
信使入城,急报刘央,刘央不禁拍案而起,拧眉恨道:“惜乎,方遣陈安北去,不然倒是诱歼郭太的大好机会!”
只需要下令莫怀忠的粮队在平阳附近弃舟而登西岸,伪做输粮入城之状,则郭太必然前来堵截啊——至于西平城的陈川,一则距离较远,二则连续数日全都坚守不出,估计是不敢来的——趁机设下埋伏,必可重创之!
当然啦,前提是己方也有一支精锐骑兵可用,否则这条大鱼脱钩的可能性相当之大。
然而陈安杀贼心切,整天在刘央耳旁呱噪,要求率领骑兵出城,去搜杀郭太。陈安本善将骑,又目无余子,感觉就我这一千多骑兵,打两到三倍的羯骑没啥问题,甚至于还可能将郭太引诱进包围圈,一举而全歼之!
刘央没他那么大的信心,他甚至在考虑,一旦平阳最终不守,自家手上捏着一支骑兵,就有机会破围而出,退守临汾、绛邑——怎么能让陈安这莽夫先无谋地往外扔呢?
然而陈安向来独断专行惯了,进入大司马三军体系的时间还不长,夹尾巴就已经夹得有点儿累……加上他素来跟刘央不大对付——主要是性格和战法上的差异明显,倘若将刘央换成甄随,估计二人共同语言会多一些——于是从讨论到争论,从争论到争吵,从争吵到撸袖捏拳……若非姚弋仲从中劝解,几乎就要打将起来。
不过论肉搏么,估计刘央打不过陈安,即便再加个姚弋仲,也顶多平手罢了。
刘央自也烦闷,生怕一旦真的彻底激怒了那莽夫,导致如大都督所言的“独走”,那麻烦可就大啦。固然依照军律,即便战胜,陈安也难逃贬谪的下场,若是战败,甚至有可能罹获死罪;但终究他刘夜堂是主将啊,不能约束部下,同样有过无功。
故此当大致探查清楚了羯军的布置,刘央便即唤来陈安,说将军你想要率领骑兵出城杀敌,策应尧祠,目前倒是有一个大好机会——“石虎将主力东渡汾水,其留在东岸者,不过西平城陈川与郭太所部骑兵……”
陈川这个名字,刘央自然是熟悉的,幸亏陈安和姚弋仲投效较晚,并不清楚彼獠的“事迹”,否则估计刘央拦不住陈安去攻西平城——若能为大都督报了杀兄之仇,或许老子从此就能在三军中横着走啦!因而刘央并不肯主动提醒他们。
“由此,城北广袤平原,可以纵横驰骋……”
陈安拱手道:“可是要某前去兜截羯军的后路?”
刘央摆摆手,说:“无益也。”石虎这回带了大批牛羊过来,起码够吃一个月,你就算断其粮道,短期内也不可能扭转战局啊;至于断敌后路以乱其军心,就咱们一千多骑兵,怎么截断后路?除非前至山口,恢复旧垒,但……把骑兵撒出去守垒?我有病吗?
赶紧解释说:“才得探报,羯贼的粮秣、牛羊,皆储于高梁……”
陈安闻言,双睛瞬间就是一亮,忙问:“此信可靠否?”不等刘央回答,便即一拍胸脯:“我即率兵前往,烧尽其粮,驱散牛羊,不信石虎不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