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支屈六的犹疑

勒胡马 赤军 2184 字 2022-10-31

()在得知支屈六率军杀来的消息之后,卞壸即建议立刻召回前去攻掠各家坞堡的三营兵马,退守淮阴县城。

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但裴该在经过仔细地考虑以后,却决定还是再冒一把险。

一则攻掠县内坞堡之事,他筹划已久,就此撤兵,恐怕会功败垂成,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二则胡军一旦深入县境,以目前的状况来看,各家坞堡很可能起而呼应,到时候全县都会糜烂。

尤其淮泗坞堡和邗西坞堡,位置最靠北,最容易和胡军相勾结,倘若支屈六再得了这两家坞堡之兵,东西抄掠过来,即便自家麾下四营兵马齐聚,也仅仅能够保证县城不失而已……说不定一个疏忽,还可能城破人亡!

终究那两家坞堡距离县城太近了,堡中之卒对于周边地理环境的熟悉程度,可能还在自己之上——更别说麾下那些客兵了——有他们做向导,淮阴县城便失去了一半的主场之利。

况且城内多有与坞堡相勾连的大户,倘若里应外合……裴该都不敢继续往深里想下去。

故此不肯撤回三营兵马,要他们继续执行命令,最好能把两处坞堡全都攻下来,破坏胡军入县后可能抢先占据的要隘。

事若不成,再退而固守不迟;事若成了,你们赶紧撤回来,对于防守淮阴北部地区也更为便利。

当然啦,还要急命妫昇组织屯垦地的民众,随时做好南撤至射阳县城的准备。

因此当刘夜堂和甄随的战报传来,裴该不禁大大松了一口气。一则淮泗坞堡已破,虽然没能把淮泗乡中的百姓全都掳走,没法坚壁清野以待支屈六,起码大大削弱了支屈六深入县境的可能性。

当然更重要的是,既知胡军欲渡泗水,那肯定是打算从县城的上游渡淮啦,屯垦地的危机暂时得以解除。

要知道屯垦地是裴该的心头肉啊,一旦遭到胡军蹂躏,即便民众皆已迁走,被马蹄子把才刚播种的田土踩上一遍,今秋都别想收上几石粮食来了——大半年的努力,等于彻底白费!

羽檄四驰,分派已定,裴该便命仆役协助自己穿戴好铠甲,并且备好鞍韂。

他正欲扳鞍踏镫,卞壸匆匆赶过来,一拱手,问他:“使君今欲何往?”裴该答道:“出城御敌!”他告诉卞壸,说祖逖临行前跟我说过,一旦有敌军自淮水上游的淮泗乡中涉渡,我就必须率军前出至城西一处名叫蒋集岗的地方,利用那里的地形之利,先与敌军见上一阵,以挫其锋锐,然后才好退守县城。

说起祖逖的军事才能,在这东西晋之交,即便不能说稳坐头把交椅,前五名那是妥妥跑不了的,而其流传于后世的名声,大概也只有陶侃可以与之相拮抗。

然而祖逖的声望是其后在兖、豫、河南之地花了整整七年时间才打出来的,此际尚且不显,顶多也就能给他一个

“知兵”的简单考语而已。只是裴该向来都对祖逖推崇备至,受其影响,卞壸自然也不敢轻忽祖逖在军事方面的建言。

但他仍然扯着裴该的缰绳,劝说道:“使君为一州之长,不当亲动,当由卞某代君出城御敌。”裴该笑一笑:“多谢卞君好意了。然而我虽为刺史,在县中却并无威望……”因为他前半年都一直在扮演纨绔啊——

“县民之心,都依赖于卞君。我若出战而败,卞君乃可接过城守之责;卞君若败,人心必乱,则恐淮阴不可守矣!”裴该考虑得很细致,所言也确实有其道理,卞壸并非不知轻重之人,也就只好放开了手,再次深深一揖:“如此,使君保重,卞某在城中静候使君佳音。”裴该就此上马,领着六七名部曲绝尘而去,到蒋集岗和

“厉风”、

“劫火”二营会合——他已经派人去传过令了,命刘夜堂、甄随二人在还渡淮水南岸之后,先分出一支小部队,把缴获的财物和掠取的民众,全都押送到县城来,主力则退至蒋集岗,凭险立阵,以待来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