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这场逮捕,里面还有许多环节起司没想明白。一个是聘威和尤尼没有反抗就被俘虏,一个是他自己留在木屋中的影子也没有向本体发出警示。两者都不合理,但都可以找到简单粗暴的来源,树母。
这个被如此称呼的存在可能就是反常的始作俑者,当然也不排除在这短短的十几分钟之内,聘威和尤尼已经被替换成了某种伪装者,蛊惑着起司去往某种危险的陷阱。甚至可能起司进入的都不是他离开的那间小屋,他现在的所见所闻都是虚假的。
请君入瓮?没关系,只要你的瓮大到能装下现在的起司就行。在万法之城的经历让灰袍的施法技巧又上了一个台阶,六大学派的理念虽然没有被他完全认同,可观念碰撞间擦出的火花同样能够成为新发展的火种。
有恃方能无恐,起司深深的看了眼聘威和尤尼,跟着那些手里拿着武器的蘑孤人走了出去。雨,似乎小了些。
雨其实并没有小,起司的头顶笼罩着一个巨大的阴影,那是个蘑孤人,它的身形大概有一个半起司高,头顶壮硕的伞盖像雨伞一样将起司笼罩在内遮挡了雨势。灰袍只会头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不管怎么说,被那两只没有童孔的大眼睛看着,在近距离还是令人不太舒服的。
身后的大卫士令起司意识到了一件事,他刚才在村子里看到的,很可能并不是全部的蘑孤人。身后的大型个体或许是独一无二的,但身边那些手持武器的蘑孤也比他之前看到的要壮硕一些。
或许待在屋子里的是体质较弱和年龄较浅的蘑孤人?这倒是个可能,那些身体强壮的蘑孤人只有极少量留守于此,大部分都在森林里为同族收集肥料。
番茄
如果是这样的话,起司对这一种族的评价就要再上调一些,有分工的概念和对个体差异区别管理的意识,这样的群落已经有了进一步发展的条件。
事情的发展似乎印证了灰袍的猜测,在深一脚浅一脚的移动中,他和蘑孤守卫们走出了村落的范围,顺着一扇比之前进入时要大一些的侧门重新回到森林中。
这次有了背后的大蘑孤挡雨,起司其实没有那么辛苦,而且聘威和尤尼也被留在了木屋中,不需要他再分散精神照顾。专注永远是人最强力的武器之一,不论是不是法师,只要能保持专注,许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比起之前的那些事,起司还真的没将眼前的问题放在心上,毕竟这里是空白世界的边缘,是世界之外。
一行人背后的城镇消失在雨丝编织的帷幕后,两边的林地中慢慢开始出现人工搭建的栅栏。栅栏的作用一般有两个,其一是标明道路,其二是阻止栅栏外的东西破坏或闯入道路。从森林的环境来看,前者的作用可能更大一些。
当栅栏上的某种苔藓开始增多,同时发出亮光时,起司确定了自己的猜想。这些被栽培在栅栏上的发光物显然是以标记为目的的,同时也说明,这条道路的主人不担心莫名的光亮吸引到不速之客。比如,一头黑色的豹子。
那头猎豹不知道是被什么吸引来的,或许是雨中异常的光亮,或许是腹中难以忍受的饥饿,或许只是不安引起的狂躁。
它形如鬼魅,在高耸树木的树枝间移动,起司竟然完全没有意识到这致命猎手的接近。直到他觉得头顶的伞盖一沉,身后的大蘑孤向侧边倒下,一团黑暗从其上滚落,亮出锋利明亮的爪牙和锐利的眼睛。
说实话,起司没有立刻看清那团东西的真实身份,是它张开前肢,朝着最近的蘑孤人勐扑过去,身体的曲线才让灰袍确信对方是一种猎豹。被扑倒的蘑孤人直接倒下,躯干上被狠狠咬了一口。紧接着,大量肉眼可见的烟尘从被咬蘑孤人的伞盖内散发出来,应该是某种孢子。
吸入了孢子的猎豹迅速跳起,在原地发出痛呼,几秒之后转变为迷惑,最后转身逃也似的跑入黑暗。这一切发生的太快,那团孢子还在扩散,而起司的身后恰好是其它涌上来想要帮忙的蘑孤,这就导致灰袍不可避免的吸入了少量孢子烟雾。
紧接着,他就理解了猎豹的行为,因为那孢子中包含的不是其它东西,正是蘑孤在被咬时所感受到的痛苦。它通过孢子共享了自己的痛苦,虽然无法造成实质性的反击,这诡异的孢子也足够吓退绝大部分的施暴者。
“哈啊…哈啊…”起司扶着倒下的大蘑孤人,用呼吸缓和痛苦,被撕咬的感觉如此真实,让他几度伸手去查看自己的腹部。再看受伤的蘑孤,它缓缓起身,身上的伤口没有流血,当然,蘑孤是没有血液的。
有一个披着草茎编制外套的蘑孤走了过去,检查着同伴的伤口,从自己的伞盖中取出一些荧光的粘稠液体抹在伤口上。起司猜测那应该是蘑孤社会里的医师,涂上的液体可能是某种在蘑孤人中有效的药膏。
“在分享痛觉上,它们倒不会挑选目标。”灰袍擦掉嘴角的口水,不知是抱怨还是总结般的说道。
小插曲的影响很快过去,蘑孤人的队伍继续前进,越来越明亮的栅栏勾勒出远方的目的地,那是一颗格外矮小的树木,相对于其他巨木来说。
这棵树的高度只有周围邻居的三分之一,但宽度却足足有三倍不止,它的中间有着大块的破口,从形状上来看像是被什么狂暴的野兽从外面挖掘出来的。
蘑孤人带着起司来到树木面前,用手里的武器指向那个破口。看来所谓的树母,应该就在其中。
灰袍点点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的跨入其中,身形被黑暗一下子吞咽下去。
目睹了起司的消失,蘑孤人们好像心满意足般将手里的物品插在脚下的泥土里,然后合并了手脚,如真正的蘑孤般耸立在原地不再动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