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击打着帐篷,发出一阵阵噼啪的声音。这顶属于王国骑士团大团长的帐篷并不比那些供普通士兵休息的更加华丽。事实上,不单单是这一顶,所有王国骑士的待遇和最普通的士兵一般无二。这是苍狮骑士们引以为豪的标志,他们不需要物质上的优待,因为支撑他们的是更加崇高的东西。
而像这样一顶薄布帐篷自然不会提供良好的保暖,阴冷的水汽透过布料在帐篷里肆虐着。或许帐篷里和帐篷外唯一的区别仅仅是没有雨滴落到头上罢了。“这倒是省的脱外套了。”杰克小声的说道。他对于这顶简陋的帐篷颇有几分微词。如果不是希瑟上前拥抱了那位老骑士,狼行者完全无法相信这顶帐篷居然是属于鼎鼎大名的铁骑士阿提克斯。
大骑士长的帐篷不大,几个人进入后就变的更加拥挤,杰克和蒙娜无法忍受这种环境,他们主动要求在帐篷外放哨。女战士离开前轻轻拍了拍爱尔莎的肩膀,让有些不舍的老板娘跟她一起离开这顶帐篷,把空间留给谈判者。狼人在出门前也对法师点了点头,不过他的意思是只要有需要,他会立刻冲进来打倒所有有威胁的人。
“你们去带我们的客人找一个更暖和的地方,顺便检查一下篝火的准备情况。”阿提克斯对自己身边侍立着的副官吩咐道,那个年轻人立刻躬身领命。帐篷外传来他和起司的同伴们对话的声音。
很快,这间帐篷里就只剩下希瑟,起司和阿提克斯三个人。老骑士坐在用树桩做成的凳子上,那双灰色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法师兜帽下的脸。他的右手有意无意的在铁则的剑柄上摩挲着,令起司怀疑他随时有可能拔剑。既然对方用这种态度对自己,法师觉得他似乎也应该好好回应一下。像是恶作剧一样,他灰袍下的那双黑色的眸子里开始闪动起微弱的魔力光芒。
希瑟当然看得出两个男人间的敌对,她以手扶额,铁骑士厌恶魔法不是什么新消息了,可是现在起司的表现似乎也丝毫没有迁就对方的意思。女骑士长知道,如果她不开口的话,这两个人极有可能在长时间的对视后直接打起来。
“团长大人。”希瑟的话吸引了阿提克斯的注意力,将他从和法师的对峙中解放出来。
“你最好解释一下你这位朋友的身份,希瑟。我记得我曾经告诉过你不要接近这些装神弄鬼的家伙。”铁骑士说道。他被起司那双发光的眼睛盯得十分不舒服。
“当然,您的教诲我从来没有忘记过。”女骑士拉起阿提克斯的左手,希望用行动让自己曾经的团长冷静下来,“这位先生不是敌人。团长阁下,您让他太紧张了。”
或许是希瑟的动作奏效了吧。铁骑士脸上包含敌对意味的表情渐渐缓和下来,“他应该紧张一些。他面前坐着的是这个国家的大骑士长。”
“哼,是吗?那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向您鞠躬行礼啊?骑士长大人?”起司的脾气一向不错,但这不代表着他不会生气,阿提克斯所表现出的无故的敌意让他十分不快。而当法师不高兴的时候,他的话自然也变的刻薄。
“你说什么!”起司的话很明显惹怒了骑士,铁骑士当即就想要站起来拔剑,可是希瑟硬生生的拉住了他的左臂,使阿提克斯没有办法如愿。同时女骑士长狠狠的瞪了一眼法师,她现在十分后悔让爱尔莎离开,至少老板娘在这里还可以稳定一下起司的情绪。
“你们这些男人就不能不这么幼稚吗?现在是什么时候了,你们还在因为这种小事争执!”希瑟开口说道,她严厉的口气让帐篷中的两个男性都下意识的低头摸了摸鼻子。他们都知道女骑士说的是对的,可是尊严,这东西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容易让人丧失理智。
“我对我的无礼感到抱歉,年轻人。我不该无端的指责你。”最终,还是阿提克斯首先开口,老骑士并不害怕承认错误,如果他认为自己错了的话。
“好吧,我接受您的道歉。而且事实上,我也有错。”起司低头表示自己的歉意。他此时才注意到他们因为这无关紧要的问题浪费了多少的时间。这可真是太蠢了,法师暗自想到。
“既然我们都已经道歉了,我想可以说说你们到底为何而来的了吧。我想希瑟不惜从烈锤赶到这里来绝对不是来和我这个老头子打招呼的对吗?”铁骑士挑了挑眉毛,转头面向希瑟问道。
“您说的没错,我们正在追查一些很可怕的事情,包括您刚才还在应对的鼠人在内,都是我们要追查的一环。”没等希瑟开口,起司就说道,他不想再浪费时间相互试探了,所以希望可以直奔主题。
“你是说,你们在调查这场瘟疫?”不需要更多的提示,阿提克斯很自然的猜到了法师等人的目的,他的眉毛皱了起来。铁骑士自然也不认为如此可怕的瘟疫是自然产生的,只是他所面对的东西让他无暇去想更深层的东西。现在听起司这么说,他又重新审视起整场瘟疫。
“是的,我和我的同伴一路从萨隆领南下,我们到过铁堡,见证了它的覆灭,然后一路来到王都。我们手中的线索指向了药剂师协会的某位药剂师。”
“噢,我知道了。你是那个打赢了哈罗德三世的灰袍巫师。”阿提克斯已经听过了关于药剂师协会的消息,也知道一个灰袍巫师在荣耀审判中击败了血斧大公。而到了此时,他才确定眼前的年轻人确实是传闻中的巫师。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铁则会对他有反应。
“是的。而且我对血斧大公的死深表遗憾。”在听到哈罗德三世的死讯时,起司的心里并不好受,他对自己拿走了公爵最强悍的武器而感到自责。如果赫恩之手还在血斧大公手中,也许他就不会死在一群鼠人手里。从这个角度来说,起司必须对大公的死负责。
“别这么说,小子。死在保卫国家的战斗里总好过窝囊的死在床上,对于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这是最好的归宿。”铁骑士耸了耸肩,他对这个老朋友的死也感到难过,不过在他的生命中已经有太多次这样的死别,他没有办法让自己麻木的心为每一次死亡伤心太久。
不过这不妨碍他对起司的想法发生改观,不论如何,一个懂得尊重对手的人总是让老骑士喜欢的。而且看起司的岁数,也许研习魔法并非他自身的选择,如果法师出生在苍狮,那么现在可能就又会有一位和洛萨齐名的少年战士也说不定。阿提克斯摇了摇头,甩开这个荒谬的念头。
“不提这些了。我大概能猜到你们来找我的目的。不过,你们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大骑士长说道,他脸上的表情现在变得很柔和了,“我是老了一点,但是还不瞎。昨晚我在鼠人的身后看到了一些东西,那些家伙可不会主动帮助我们,除非是一个巫师出面。可,年轻人,你要去见的那个人和你之前见到的人都不相同,那座城堡里的世界,你不熟悉。”
“对未知的探索是我生存下去的动力之一,先生。而且这是现在最快接近答案的办法了。”起司笑了,他对铁骑士说。对于烈锤领埋藏的秘密,法师不得而知,但是起司知道在王都里有一个人一定知道答案,他就是这个国家的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