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需要你的帮助。”陆苇服软道,“就是现在。”
“不好意思,”余姜海垂下眼皮,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自己精致的蚕丝睡衣,“能力有限。帮不了。”
“你就算不看在我去帮你替考和写论文的面上,也该记得我之前帮你做的那些事吧?你第一份短工就碰到不良中介克扣工资,是我去帮你跟对方据理力争要回来的,你已经忘干净了么?不是我帮你写信求教授给你第三次考试机会,你那个挂了两次的考试最后能过么?更不要说我去帮你听课,回来再用中文复述给你听的事了。至于你第一次竞选学生会主席时我出的力就更多了。这一桩一件里哪次没有我?现在你一句‘帮不了’就要给我打发了是么?”陆苇的语调里没有哭腔,反而很平静。她知道哭对余姜海是没用的,余姜海不吃这一套。
“别老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没意思。”余姜海翻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窗外,“人得往前看。”
“好,那咱们就说现在的事,眼前的事。”陆苇突然站起身,一字一句道,“昨天我跟德国人其实什么都没说,但如果德国人最后真要惩罚我,那我可能会彻底傻掉,人一傻就保不齐会说错话。”
余姜海听出这话里威胁的意味,他梗着脖子缓缓转头,眼里闪着凶恶的狠光:“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看到他的眼神,陆苇害怕得心中一凛,她突然想起那晚在马狮湖的船上,他也是这么看着方瑞尔的。
她知道这次自己真搞砸了,被方瑞尔彻底耍了一番,没挣到钱不说,还要往里搭钱,甚至还有可能会坐牢。再加上陆母那通电话,更让她六神无主。
但她现在没有退路也没有办法,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需要钱。她既要延签、生活和交罚款,又要负担父亲的医药费。
虽然不到万不得已,她不想和余姜海撕破脸,但未来的变数太多,也许她再见到警察时就出不来了,也许这是她和余姜海的最后一次对话也说不定,所以她也顾不得什么面子,心里盘算着从余姜海这边能挤出多少算多少,否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陆苇把心一横,既然已经开口威胁了,索性就狠到底。她咄咄逼人地看着余姜海:“我这次虽然没带录音机,但之前带没带我就记不清了。”
听到这话,余姜海心下微微一愣,他刚才确实没想过这点。
看着陆苇的气势,余姜海突然发觉,坐在他对面的不是小白兔,而是一只横牙立目张着血盆大口的母狮,恨不得随时把他吞了。
他起身走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屋里登时变得亮堂起来。
陆苇的眼睛骤然看到光亮,很不适应,立刻侧头,同时用手挡住自己的脸。
余姜海给自己又倒了杯咖啡,给咖啡里加了些奶,然后沉默地用汤匙搅动咖啡,看起来若有所思。
看到他这个举动,陆苇明白自己已经大势已去。她忍不住在心底长叹一声,看来她只能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