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软榻。卫瑾跟在一旁。
蒋俊面色极苍白,原有的一点点浮肿完全不见了,极清瘦。
全身上下,干干净净,鬓发也梳拢过了。
右边的袖子,空荡荡的,肩膊位置,隆起一圈——那是缠了极厚的绷带。
软榻摆在何天床榻的左前方。
何天虽不能抬头,但头下有枕头,多少有个角度,蒋俊背靠在软榻上,半躺半坐的姿势,彼此视线可以相交,床榻有榻基,何天的位置,还略高一点点。
何天凝视蒋俊。
蒋俊惨然一笑。
她胸口起伏,呼吸急促,能看的出来,心情激荡。
她大约刚刚才晓得,我活转了过来?
何天想起,自己进入暴室刑室,跪在草荐上的蒋俊,抬起头来,眼中光芒虽盛,但神色平静。
那是她即将赴死之时啊。
何天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抬榻的仆妇退出去了。云英、雨娥也退出去了。
何天开口了,声音很轻,“为什么呀?”
蒋俊的泪水,一下子汹涌而出,不可抑制,只能咬紧嘴唇,不使自己出声。
卫瑾递过一条手巾,蒋俊以左手接住。
她几度试图开口,但嗓子完全梗住,难成字词,只好打住。
就这样,过了半刻钟。
待蒋俊终于撤开了捂嘴的手巾,何天看到,她的下唇,一排清晰的血牙印。
蒋俊声音嘶哑,“他们捉了我的阿爹、阿娘、阿兄……你都见过的。”
哦。
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