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静姝带上几张银票和几两碎银,叮嘱锦瑟收好银匣,背上包袱便出门了。
门外,车夫已在等候。锦瑟、玲珑一群丫鬟抹着眼泪送主子出了门,上了马车。
叶静姝的心情却没有这么沉重,走出了深宅大院,反倒有种解脱之感。若不是兄长下落不明,静姝想,她会如前世每次出门穷游前一般雀跃。
出了城门不久,静姝就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下了马车,嘱咐车夫:“李大,你在城外绕一圈再回侯府。”
李大是叶静川的车夫,原是军中退下的斥候,机警得很,自是明白静姝的意思:“小姐放心,老奴就送您到这里,军中鱼龙混杂,小姐莫要轻信他人。”
静姝记路本领极佳,对于这个本科西医、研究生转读中医的高材生而言,这道路就如人体经络一般,过目不忘。更何况过去这一冬天,京郊大营的路她都走了无数次。
还没得意多久,静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下车的位置离军营太远了,这副娇小姐的身体走上几里路,水也没带,真是要了命了。
已经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日子,哪里想的到这些:“锦瑟那群傻丫头,光顾着哭,居然没人想到给我带个水囊!”
停停歇歇,终于,眼见军营的栅门就在不远处,静姝如沙漠中遇到绿洲,满心欢喜。
身后传来轰隆的马蹄声,静姝一回头,一阵沙尘扑面而来,就见一队将士策马扬鞭,飞驰而过。
静姝的喉咙本就冒烟,如今还吃了一嘴沙,心情糟透了。带着怒气,反倒加快了脚步。
进了兵营,静姝拿出周二娘的随军契书。一个年轻的士兵露着一口白牙,热情地指着路:“辎重营在西边最里面,大娘莫要走错。”
静姝连连道谢,暗笑这个小白牙真当自己是个长辈吧,可转念又笑不出来了,难道自己真的像个大娘。
正准备往里走,就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禀将军,酒肉已按您的吩咐备下,清点完士兵后就可以开席。”
静姝不自觉地回过头,就看到高头大马上一个挺拔的背影。静姝恍惚了,仿佛见到了兄长,快步走了过去。
“大娘,走错了,辎重营在西面!”小白牙唤醒了静姝。
马背上的卫景辰也掉过身来,就见一妇人直直地看着自己,目中似有泪光。
静姝这才发觉自己认错了人,马背上的将军面容俊美,剑眉微蹙,凤眼深邃,薄唇微抿,坚毅中又有一丝禁欲系的魅惑,与兄长的英武端方很是不同。
意识到自己的失礼,静姝急忙做出妇人模样,拍着脑袋、憨憨地说道:“瞧我这笨脑筋,东西南北都分不清了。”
卫景辰并未在意,毕竟军中总有些针线女工,身材微胖的中年妇人实不少见。
静姝终于来到针线女工的营房,里面几位大娘一边闲话,一边飞快地忙着针线活。
见到静姝,几位大娘忙起身:“妹子就是周二娘吧,刚刚听管事的说起,妹子真是爱子心切,远赴边关与儿子团聚。”
静姝心下感激赵副将已经为她安排妥当,面上却亲热地与妇人们唠着家常:“我夫君早亡,家中就这个独子,久久不归,我在家中心也不安啊!”
妇人们彼此聊着家事,聊到郭三娘家中刚得了孙子,儿子干活时却不小心摔断了腿,一家人生活难以为继,无奈便进了军营,毕竟家人可得十两银子。
静姝还在感慨百姓生活举步维艰,门口就来了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男子:“今日军中大宴,你们都出去帮忙端菜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