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元殿,烛影微晃,暗香幽浮,梁太后端坐几后,左边站着一位清瘦华服少年,少年虽面上稚气未脱,但神色冷峻,身姿渐显挺拔,这就是一年前登基的大昌新帝李晋容……
梁太后右侧,则站着慈眉颔首的万福年,此时,三人一同看向眼前五体伏地的女子,只见其淡粉薄黛,珠翠未饰,一双眉眼顾盼神飞,谈不上容色倾城,但能叫人一见难忘。
梁太后不由得对她生出了几分好感来。
“初阳公主这么晚进宫可有事啊?”
“奉家母旨意,特来向娘娘进献宝物……”季初阳俯首道。
万福年目光闪了闪。
“哦?”梁太后坐直了身体,眼中有些许期盼:“是何宝物啊?”
季初阳从跪在一旁的灵歌手中接过那精巧宝盒,双手奉上。
梁太后接过来打开一看,惊喜之情不加掩饰:“这是……这是景和玉?”只见鹅卵大的一块宝玉,外看光滑剔透,细看内里有一股淡蓝色气息流动,伸手一触,温润徐来。
梁太后的反应季初阳看在眼里:“家母常对臣女提及太后天姿国色,道如此宝物,天下只有太后娘娘配拥有……”
梁太后将玉小心翼翼拿在手里,眉眼带笑看着季初阳:“景和玉可是你们小乐国宝,相传其不仅能安神助眠,还可驻颜益寿……”
季初阳:“太后娘娘博闻强识,景和玉确有此功效!”
梁太后喜笑颜开,冲宫人道:“还不快扶初阳公主起来!”
万福年却紧一步着上前,抢先将季初阳扶起。旁人看不清,季初阳却分明感觉到那双贼手在自己腰间重重捏了一把……
毕竟未经人事,她僵了片刻,面上一红,看着那近在咫尺淫笑的肥脸,压下阵阵恶心和厌恶,不动声色跟他拉开距离。
“臣看太后许久没这么开心了……”万福年盯着季初阳打量了片刻,对梁太后道:“不如让初阳公主在宫中多住些时日,陪陪太后……”
季初阳心里一紧。
“母后!”梁太后还未置可否,一旁一直垂手而站的李晋容冷不防开口:“公主乃未嫁之身,儿臣也尚未成婚,她若久留宫中,恐对闺誉有损……”
季初阳暗暗舒了一口气,对这位少年皇帝投去感激目光。
李晋容说完便继续垂眸,不理其他。
梁太后露出遗憾之色,随即却灵机“哎”了一声:“既然皇帝未婚,公主未嫁,不如……”
“回太后,臣女今年已有二十……”季初阳忙道。
“……哦,这样啊,的确比容儿大了不少呢……”梁太后打消了念头。
夜已深,季初阳便告辞出宫,自始至终,她都未提及自己父兄还在太元殿前被罚站之事,但梁太后收下景和玉,她知道这事就成了。
“公主,请留步!”季初阳和灵歌主仆二人走至寿元殿门口,身后传来万福年的声音,季初阳深吸一口气,回身看着他小跑过来。
“万首监有何指教?”恭敬弯腰行礼。
她不得不对万福年客气,先帝李岩在世时,一手扶持这位贴身太监成立掌鹿监,名义上是肃清朝堂,稳固皇权,但实际上,万福年却利用掌鹿监铲除异己、陷害朝臣,对抗散其那等政敌……
看如今局面,散其那对其迫害毫无还手之力,其余朝中忠臣轻者被贬,重者丧命。
万福年在党争中大获全胜,取代散其那成为了大昌名副其实的第一权臣,当然,这其中少不了梁太后的鼎力支持。
对于这位掌鹿监首监来说,捏造一项罪名简直易如反掌,也不比梁太后那般好糊弄,季初阳纵然厌恶,但还得笑脸相迎。
“啊公主客气了……”万福年边说边双手攥起季初阳来不及收回的手:“公主入宫献宝救父,本监深受感动啊,公主放心,我定会替季国主向太后求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