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间,薛浮云才等到裴苍梧来。
她在门前来来回回转了好多次,今日他是让人快马送来,有回信,打开信封,信纸上写了个大大的“略”。
原以为裴苍梧今日是不会来了,没想到一回头竟然看到了他,还真是见到鬼了。
裴苍梧是跟华胜小将军一起来的,薛浮云愣愣地看了一会儿,她得出一个结论,即便华胜小将军身形更魁梧,但这世间是根本不会有比裴苍梧还要惹眼的男子。
他穿着一身墨玉绿的锦缎常服,腰间随意地搭着一块和田润青的玉,腰间系着掐丝麒麟扣,脚踩一双灰蓝色的长靴。
今日下了些小雪,他撑着一把暗蓝色的伞。褐色的木质手柄一转,伞面一旋。露出那张眉目如画的俊脸,气质骨态风雅,举手投足,便是自然天成的贵气。
华胜小将军原本在军中惯有小白脸称呼的,在裴苍梧面前,也成了五大三粗的蛮汉子,比不得他一身贵气。
薛浮云想,即便是于千万人间,她也能从人群里认出裴苍梧。因为,那个人是最好的。
薛浮云喜从心来,嗒嗒嗒地跑出去,“你来了?”
裴苍梧微微笑了一下,眼神慢慢上移,看到细雪落在她的肩头,发间,还有冻红的耳朵上,雪积了一小块,没化。
他伸手捏了捏发红的耳垂,手心捻了捻,抛去雪花:“等很久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华胜踹出伞外,面上依旧保持着清隽的笑,把薛浮云抓紧伞下,往外面约好的戏楼走去。
留下华小将军在长街上大吼:“弟弟,你不要哥哥了吗!是兄弟来砍我呀!”
没人理他,只有街头一条小黄土狗偷偷冒出个脑袋望他一眼,警惕的眼神看了那个人一会儿,发觉没有任何威胁性,又溜回头去,重新啃起骨头。
自讨了没趣,华胜双手撑开,打了一套军中拳后,装作自己在强身健体。最后收回拳头放在两腰侧,收工。
就算在哪儿躲着一个人偷看也不怕了,他这套军拳打得还是蛮不错的嘛,这样别人就会忘了他被裴苍梧那小王八蛋踹那一脚。
“喂喂喂,你们聊秘密等我一下啊,我也要参与!”
裴苍梧恨铁不成钢,知道要聊秘密还大声喊出来,华胜是傻吗?
哦,他确实是真的傻。
于是,反手丢出一把小刀。
华胜往斜一偏,很快的速度,回手一抓,握住刀柄。果然是他好兄弟,是兄弟就要砍他。
这厢收了伞,薛浮云第一个进去了定下的厢房。
外头咿咿呀呀,夜场的戏正开了第一声嗓子,戏子一挑嗓音,一个花腔落在而立甚是舒畅。
可惜华胜就欣赏不了了:“咱们要聊什么秘密?军变还是政变,我参加!”
裴苍梧短暂地停了一下,反手就举伞往他头上打去,华胜以刀接住。
薛浮云白华胜一眼:“小将军觉得凭你在祖父的庇荫下混得个小将军之职的,什么军变政变,轮得到我们三个在这里密谋?你这是太看得起谁呢?”
华胜收回了反手扛的一刀,撇撇嘴:“净瞎说什么大实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