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贺恒全身才放松了一下,微微往后踉跄了一步,他看着沈燃被推出了抢救室,脸色惨白,正准备跟上去时,医生却道,“病人现在还不稳定,还得继续观察。”
“会有后遗症吗?”贺恒问道。
“后遗症肯定是有的,病人的身体不好,精神压力太大,而且伤的很重,如果之后不好好调养,恐怕会留下一辈子的后遗症。”医生叹了口气,摇摇头,“内出血啊,他是怎么忍了这么长时间的剧疼。”
听到医生后面几个字,贺恒面容僵硬了一瞬,而后才往沈燃所在的病房走去,沈燃的情况还不稳定,只能在重症监护室继续观察,透过玻璃,贺恒能看到他躺在床上,身上插着各种管子,带着氧气罩,他嘴唇毫无血色,眼睛紧闭,即使是在昏迷中,他的眉头还是紧皱,像是陷入一场无法醒来的噩梦里。
“总算是松了口气。”林业也跟着松了口气,道,“人总算是就回来了。”
“我要见我爸。”贺恒看着躺在床上的沈燃,他道,“我要问清楚当年事情的真相。”
“你不会真的相信沈燃吧?”林业觉得难以置信,“你这是吃什么迷魂药了,他的话你也信?你忘了他怎么坑你的?”
“他不会用他爸妈来开玩笑。”贺恒感觉自己离真相只差一步,可他不敢,仿佛解开了真相之后,他和沈燃之间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可是……现在他不得不去揭开这个,“我要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吧,我去安排。”林业顿了顿,道,“但是作为兄弟,我还是劝你小心点,沈燃不是什么善茬,你也别太把他的话当真,小心又被骗了。”
林业走后,贺恒站在外面看着躺在里面的人,他们之间隔着一道玻璃,一个在等待,一个在死亡线挣扎。
在后来,贺恒一直回忆着这一幕,他甚至觉得如果那个时候,自己就停留在这一步,那么沈燃是不是就不会死了,生离总比死别好,至少人还活着。
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
贺父自从见了监狱,就很少和家人见面,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贺恒见面,贺父没了往日的意气风发,他上下看了眼贺恒,道,“瘦了,比我走的时候,瘦了不少,我听说你妈出事了,是怎么回事?”
“在说这个问题之前,我有个事情想要问你。”贺恒说道。
“是关于沈燃的父母的事情吗?”虽然贺恒还没说,但是贺父已经猜出来了,他笑了一声,“我就知道,你迟早还是会知道这件事情的,比我预计的,已经晚了很多,看来沈燃这孩子,还是心软了。”
贺恒的面色微冷,他眸光沉了下来,道,“所以他说的是真的,你的真的对他爸……”
“贺恒。”贺父打断了贺恒的话,他认真的盯着贺恒的眼睛,道,“商界如战场,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你明白吗,无论我当年做了什么,我也已经付出了代价,就让这件事情,永远的断了吧。”
贺父这话无异于承认了沈燃所说的所有话,明明贺恒还没说沈燃说了什么,可贺父却都已经猜到了。
“你说他心软了,又是什么意思?”贺恒问道。
“贺恒。”贺父笑了一声,“你不要学沈燃,你可以学他的手段,但不要学他的心软,他和他爸一样,永远成不大事。”
探视的时间有限,且又有监控,贺父也不会说太多,但是仅仅是这些,已经验证了沈燃的话了,贺恒的手紧紧攥着,他低声道,“为什么?”
“等你真正独当一面,有了家庭的时候,你就知道了。”贺父摇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我最大的错误,就是被沈燃这小子蒙蔽了,所以输了就是错了,错了也就是输了。”
“我妈她因为沈燃,受了刺激,自杀,虽然抢救过来了,但是植物人。”贺恒说道。
贺父的全身微微一僵,片刻后,他低声叹了口气,“你不相信沈燃会做这样的事情,是吗?”
贺恒没有回答,贺父摇头笑了,“佳和啊,儿子长大了……你的方法落后了。”直到最后,贺父都没有说什么,可贺恒总觉得贺父的话有些不对劲。
陈佳和,就是贺恒母亲的名字。
他离开监狱的时候,外面的太阳正大,刚上车他便接到了林业的电话,林业在电话那头焦急道,“出事了,贺恒,沈燃他这边不太好了,刚刚突然开始全身痉挛,间歇性的呕血了。”
贺恒脸色一沉,立刻道,“我马上过来。”
车在路上快速行驶,奔向了医院,将监狱远远甩在了身后,贺父坐在椅子上,他面色稍有些颓废,却扯了扯唇角,“佳和,你把用在我身上的方法,用在了儿子身上,是行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