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王太后边笑边击节叹道,“少年意气,真是让人羡慕。既然说一切全凭哀家作主,那哀家便做一回老月,给太安郡主保个大媒。月姑,传旨吧。”
此话一落,在座众人皆十分意外。没想到今日这家宴之上,就如此将太安郡主的婚事给定下来了。是不是……太过于仓促了?
月姑这边听了吩咐,微微一笑,躬身应诺,自袖中抽出一道早已备好的懿旨,展开朗声宣道:
“太后慈谕,镇国大长公主与辽东大将军之女凌氏,恪恭久效于闺闱,秉性端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太后甚喜。兹特以指婚靖王嫡次子秦昊轩,责有司择吉日完婚。钦此。”
此旨一宣,满座哗然,大殿之上立时鸦雀无声。
刚刚王太后还问了靖王世子,太安郡主可是他要寻的那个携手余生的知己,又问了太安郡主可愿嫁于靖王嫡子。众人本以为这道赐婚的旨意顺理成章地是指婚太安郡主与靖王世子,怎么转瞬就变了主角,竟成了赐婚于世子的弟弟秦昊轩了?
靖王世子本都已经起身离席准备谢恩,却在听到“……特以指婚靖王嫡次子秦昊轩……”之时,突然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倒是他弟弟秦昊轩反应十分迅速,当即便站起身来,两步越过昊宇来到殿中,纳头便拜,脸上笑得见牙不见眼,那刀疤皱在一起,与笑纹纵横,如一只伸出几百只腿爬到脸上的蜈蚣,十分骇人。
只听他一边叩首谢恩,一边碎碎说道:“太后娘慈爱,果真给我找了个神仙样的人物。昊轩多谢娘娘千岁。”
与秦昊轩的兴奋之态截然相反,仍坐在席上的太安郡主此刻面上一片茫然,似是一时没弄清楚状况,只迷惑地看了看拜在地上的昊轩,又抬头看了看呆立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秦昊宇。
靖王世子秦昊宇的脸色就这样逐渐灰败了下来,最终面如死灰。
王太后笑盈盈地看着殿内宗室们满脸愕然,看着靖王世子面如死灰,看着太安郡主茫然无措,看着秦昊轩的欣喜若狂。
心中没由来地痛快起来。似那恶作剧成功的小童,看着被自己捉弄的人那表情各异的脸而兴奋得意一般。
“太后娘娘,这似乎不妥……”康王爷踌躇片刻,终是起身说道。
如今宗室内,庆王爷身为皇室族长,德高望重辈分又大,平日里轻易不出来应酬。庆王妃和永平郡主因去看静贞郡主的大婚步辇又不在殿中。
此时此刻大殿里,论地位最高辈分最长,且又能出来说句公道话的,唯有这位先帝的堂弟康王爷。
其父亲乃建元帝胞弟,同出太宗一脉,与先帝雍和是血缘极近的堂兄弟,算是王太后的小叔子,又是昊宇昊轩的堂叔,灼华的堂舅。此时他站出来说句话,再合适不过了。
可惜,这位康王爷哪儿都好,就是性子上有些绵软优柔。故此他站起来一驳,王太后倒并未放在心上,只笑着看了他一眼,随即垂目,边翻捡着面前的茶点,边漫不经心地问道:“康王何出此言呢?”
“这华丫头和轩儿今日才见面儿,就这样赐婚了,是否太过草率?况且……”
康王爷说着又看了看已经木着脸重新归座的靖王世子,后面的话却硬是忍住了没说。
怎么说?说太安郡主本与靖王世子两情相悦,太后为何反倒赐婚给了世子的弟弟秦昊轩?
可看看现在欢天喜地仍跪地谢恩的秦昊轩,这话如何说得出口?若是说了岂不有挑拨他兄弟二人相争之嫌?
且兄弟相争乃是为一个女子……这简直是皇家的一个天大的丑闻!
王太后如此随心所欲地赐了个婚,却让整个皇室担着兄弟反目祸起萧墙的风险。康王想到这里不由得狠狠皱起眉头,心中颇有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