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的，就不提那么多啦。”余贤捋平印有红章的社会实践表，提笔填上名字，心腹大患已除，对李华的回复格外硬气，“你泄的几乎是宁潇湘的秘，要说尴尬，该先轮到她。”

手机屏幕忽然弹出微博热搜“杨占镇20岁落户魔都，大家都柠檬了……”

刚划去弹窗，李华的消息到了，小孩子似的有仇必报，“我不管，老弟已经被修理了，你也别想跑！哼，你那点嗅事，我要透露给潇湘，这才公平！”

附加一个阴森笑脸的表情。

“过分了噢。”

余贤躺在床上憋着笑，在李华家教那几天，换来以往打工半月以上方得到的社会实践表盖章，以及富裕的码字空闲。

相比之下，李华所掌握他的嗅事——最具话题性的，无非是初中暑假碰上肖秋雨和她新男友——这点小黑历史，爆料就爆料吧。

宁潇湘估计也不在乎，她一学期甩了一大帮男生，这样的现充，余贤完全能想象她从李华那听八卦的反应——哈，谈恋爱还需要去追？要是自己够优秀，不是别人来追求的么？

他侧翻身，瞄到桌角充电中的笔记本电脑，转换一下思路，到李华那混社会实践盖章太划算了！性价比远超打工，下回暑假，想个办法继续忽悠她才行。

嗯，胖子的借口用过了，下次换唐楞严出意外吧。

间隔三分钟李华才回复消息，看得出怨气在口水战中消磨不少：“有什么过分的，晓明比你惨多了，都怪你那天溜掉，本来多做的红糖汤圆说是给你尝尝，后面只能让晓明解决，你想吃也没啰，我们现在坐船回围州岛，初三才回南珠。”

“所以你弟吃不了那么多，肚子撑了？”

李华又过了几分钟才回消息，似乎信号极差：“刚吃完没出事，昨晚他在回岛前跟同学出去吃糖水，今早到我们上船前，已经蹲三趟厕所了，吃药勉强缓解，但他现在有些晕船，肚子又涨得难受。”

“让他到甲板上吹吹风？”余贤的建议显得犹豫，虽然围州岛是南珠市辖区，但非围州岛户籍的人上岛是要额外交钱的，所以他对大海的了解不超出浅海沙滩的风与潮汐，下意识把晕船和晕车联系在一起。

几分钟过去，李华回复了：“哪来的甲板？你当我家像潇湘那样有私人游艇啊。我们坐的是封闭渡轮，都得在仓里，哪给乱逛。海上信号弱，他手机游戏打不了，我干脆叫他写英语试卷转移注意，免得在船上吐。”

“你可真是模范姐姐。”

“那当……”李华的消息戛然而止，大概是信号太差，qq头像转为离线状态的黑白。

余贤等了会儿，出现的却是另一则微博热搜“《我要吃掉你》定当3月3日，抢先看杨占镇绝美剧照，姐妹们心动了吗？”

他看也不看，走出房间。

清蒸鱼、白切鸡、炒生菜、水果篮整齐在饭桌一字排开，对齐面前的三对碗筷，作伴的小杯酒水被香炉的蜡烛明火映得透红——人还不能吃，祖宗先动筷。

妹妹嘟着小嘴缩在沙发，看样子是挨母亲拉着对神龛“迷信”地拜了三拜，许下心愿。

其实余九畹不止反感琐碎的拜祖宗仪式，更讨厌饭桌上那远超一家三口食量的菜肴——年年都做那么多，剩菜三天都吃不完，总借口说什么大年初几和初几不宜生火炒菜……

尤其是拜祖宗的白切鸡，脂肪浓到汤勺都舀不尽表层的浮油，口感单调。

她突然怀念起学校门口的地下铁奶茶店和炸鸡柳——早点开学多好啊。

电视成了精，捕捉到她的执念，画面一闪，眉宇秀气的帅哥打了响指，天上落下香喷喷的炸鸡。

“喜来炸鸡，喜气乍来，和我一样改变人生，喜运连连！”

帅哥的名字用花式连笔镌刻在旁——形象代言人：杨占镇。

杨占镇原是粤北的穷小子，高中辍学到羊城打工，机缘巧合下进了男团选拔赛当练习生；说实话，那场选秀表演中，他的歌喉与舞蹈都不强，导师一个接一个骂，节目组也特搞事，非要来特写镜头，弄得整个节目的看点除了帅哥唱歌跳舞就是杨占镇挨骂。

尽管网上舆论风波不断，他始终乐观的性格最终圈粉了不少观众，以第四名成绩进入新男团，前不久拍了一部漫改的剧后，火得不行，热搜与商单没完没了。

余九畹看一眼时间，换台到春节联欢晚会，被羊城分会场的景观震撼住了：绚丽的烟火后，夜空下的港口、写字楼、芊芊细腰的羊城塔散发出更夺目多彩的霓虹。

四线小城的南珠不可能有这般景观，灯火多的地方禁烟花爆竹；而偏僻地块的燃放区，烟火绽放刹那的闪烁后，独留无言幽黑的沉寂，也就园博园那好些。

“有点想住在羊城。”余九畹盯着电视，在沙发上环抱双腿道。

“可以啊，九畹你好好学习，考到羊城的大学，毕业后留在那就行啰。”陈芸抓住机会劝学。

“那里的房子比青秀市贵吧？”天天在家里听中介母亲唠叨，耳濡目染下，初一的余九畹竟担心起了房价。

“你读985、211大学，进大企业，赚多钱就不用担心了。”陈芸说。

“真的？”余九畹看向母亲，又有些担心，她在的初中有九分之一能上南珠最好的中学，而南珠最好的中学去年高考，一千一百多人里，600分以上的才97人，“那没考上985、211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