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过后,高洋破天荒的上了几天早朝,并下了两道圣旨。
其一,各州郡、各省、各部,都要举荐有才能之人,不论勋贵寒士,只要才能出众皆可入朝为官,由太子高殷主持选拔,尚书令杨愔辅之。一时之间朝中涌入很多新生力量,既有勋贵后人,也有寒门学子,朝中一派生机盎然之相。
其二,为太子高殷选太子妃。杨愔等高洋的心腹大臣们都提议娶斛律家的女儿,斛律家在朝中地位显赫,日后可作为太子的有力后盾。高洋也有意与斛律家联姻。可是没想到皇后李祖娥听说了此事,哭着求高洋将她的侄女李难胜嫁给自己的儿子。高洋心中对皇后有些愧疚,不忍拂了她的意。于是李难胜被选为太子妃,时年仅十一岁,婚期定在年底。
乐城县的河堤也在有条不紊的开始修建,尉相愿果然精明能干,事事都安排的十分妥当,每隔半个月便着人将修建进度报给孝瓘,预计汛期之前刚好可以修建完。
这日,主母元氏忽然派人来宣孝瓘觐见。
自从元氏被封为靖德皇后,居靖德宫后,孝瓘就再也没有见过她,逢年过节去探望,东西留下了,面却没见过。如今却不知为何忽然要见他,孝瓘不敢怠慢,随着内侍入了宫。
靖德宫在皇宫的北面,那里都是先帝妃嫔居住的地方,宫殿交错,富丽堂皇,但却十分冷清。
孝瓘一路跟着内侍来到了靖德宫,内侍进入殿内禀报,少顷便出来了:“县公请稍侯片刻。”
孝瓘恭敬的站在殿外侯着,脑中想着元氏召他入宫所为何事,想来想去,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与孝琬打架,但此事已经过去许久,不太可能。还有一个便是乐城县之事。
元氏育有一子两女,子为高孝琬,长女为乐安公主,婚事是由父亲高澄主办的,嫁与父亲心腹崔暹的儿子崔达拏。崔家是世家,崔达拏也颇具才能,官至司农卿。父亲过世后,叔父高洋建立了齐国,崔暹遭人陷害被贬,流放马城服苦役,后来又以谋反罪锁赴晋阳。崔暹的夫人也因为乐安公主在高洋面前控诉婆婆对他不好而被杀。后来崔暹终于洗脱冤屈,官复太常卿,只可惜,早年流放,身体早已衰残憔悴,今年年初便去了。崔家虽不复从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众人也要敬其三分。
而次女长安公主却没有如此好命,她出嫁时,父亲高澄已经过世,婚事是由叔父高洋指定的,嫁的是世家赵家,本家便在乐城县。赵家祖上在前朝做官,后来没落了,如今虽然还担着世家的名声,但早已名不副实。赵家驸马倒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奈何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无才无德,仗着娶了公主,便横行霸道,欺压百姓,颇令人厌恶。
孝瓘皱了皱眉,如果真的和赵家有关,恐怕有些麻烦。
孝瓘这边沉思,却没想到那边早有内侍宫女们躲在暗处偷偷看着他。
早就听说文襄帝的第四个儿子乃是天人之姿,如今一见果然如此,几个宫女窃窃私语,羞红了脸。
约摸一炷香的时间,内侍才出来请孝瓘进去。孝瓘不着痕迹的轻轻动了动僵硬的四肢,这才跟着内侍一起入了殿。
殿内燃着香炉,香味淡雅缥缈,闻着令人通体舒畅。孝琬居然也在,坐在一旁悠然的喝着茶。
孝瓘不便四处打探,眼角余光隐隐约约看见一人端坐在珠帘后,遂跪下叩首:“孩儿见过主母。”
“起来吧。”珠帘后的元氏声音有些清冷,朝着身边的侍女递了个眼色。
侍女会意,对着珠帘外的孝瓘说到:“娘娘今日召县公入宫,是听说县公正在修建河堤。娘娘想着修建河堤是造福万民之事,因此指派赵家驸马爷跟着县公,也为百姓出一份力。”
果然是为此事!而且丝毫没有商量之意,安排一个人进来,恐怕是为了分一杯羹。
孝瓘没有拒绝的余地,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了别人。于是道:“孩儿谢过主母。乐城县修建河堤,如今正缺人手和银两,驸马爷才能出众,若能帮衬一二,定能解乐城之忧。”
珠帘后静默片刻,元氏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诸事可与驸马爷相商,本宫不便过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