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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躺在床榻上,动弹不得,不觉有些抑郁,索性睁着眼睛看着头顶上的茶色暗纹帘帐,和床榻间垂下的璎珞结和香囊。她是该反省了,这段时间过得有些魂不守舍,居然戾气离体心神涣散之际,一时不查被人有机可趁。

莫说这东宫,就算是禁庭,她也是不惧的,她不过是有些懊恼,明明要寻到玉珏远离这些权利纷争,却总是不能得偿所愿,还深陷这种贪嗔欲念之中。

琉韶,那人太过放肆了。

云拂的眉尖生起一丝的薄怒,她鲜少动怒,太子琉韶仗着帝王宠爱,仗着有沉墨撑腰便这般为所欲为,倘若他继承了大夏朝,岂不是将天下万民都陷在了水火之中?

云拂感觉自己的手可以动弹了,她握紧指尖,心头缓慢地流动着一丝冰凉的念头,如果玉珏从未存在过,她也回不去,那么她总要找点事情来做一做。

匡扶沼岚继承这大夏朝,该如何?

那个念头早先便盘踞在她的内心,如今不过是越发地坚定了些。她很期待,和帝师沉墨的交手。

广安侯妾室云氏在帝宫无声无息地消失,在琼林宴上很是名声大震了一回,这一下,满朝的达官贵人都知道了新科小状元的阿姐失踪了,小状元在帝王面前撒泼地闹呢。

匪夷所思的是,帝王竟然没有动怒,也没有责罚这闹事的小状元,只吩咐去寻人,就连荣贵妃都惊动了,赶了过来,而始作俑者那位国公府的董小姐被吓得不轻,纵然有姑母撑腰也有些惴惴不安,而云家九小姐,五皇子侧妃更是吓得路都走不了,要丫鬟扶着才勉强没有昏过去。

原本以为不过是不起眼的妾室,无论是出身还是夫家都微寒的很,哪知还没有责罚就闹到了帝王哪里去,更要命的是人不见了。

押着云拂前去掖庭的宫人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说着事情经过,只说走着走着遇见了贵人的轿辇,行礼之际,一眨眼,那云氏便不知所踪了,宫人们自己都没有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景仁帝听着一干人等的话,一言不发,只摸着手上一串从镇国寺加持了九九八十一天的佛珠。

帝王不说话,众人心底都没有底,大气都不敢出。唯独那个不怕死的少年元休恨恨地咬住了一干人等,说道:“圣上,我阿姐一弱质女流,在这帝宫里还能长翅膀飞了不成,定然是受到了有心人的算计,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里是帝宫,难道还有人想只手遮天,蒙蔽当朝天子和大夏朝满朝文武吗?”

小少年忒毒辣了点,不过是一个女子失踪,竟然让他上升到蒙蔽圣听的程度,荣贵妃险些一口老血喷了出来,原本以为是只轻而易举就捏死的虫子,哪里知道这只虫子有同伴,还是只毒蜂,被蛰了这一下就算不碍事也闹心的很。

身为贵妃,她自然不屑解释,内心冷笑,看着帝王的态度,如同云氏那样的人太多了,她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你莫急,朕已经派人去找了。”帝王终究是看重人才的,采取了怀柔之策。这个少年的胆量帝王还是比较赞许的,他身边缺乏的就是这类有胆有谋,敢说敢做的人。

这一找便是半天,琼林宴自然不会被一个籍籍无名的女子耽误,只是到琼林宴结束后,云拂都没有出现,而元休的脸色这才真的有些变色。纵然他知晓阿姐并非普通女子,但是他更多的恐慌来自于云拂自身。如果不是因为别人,而是阿姐自己失踪了,那才是真的问题大了。

琼林宴散后,众人各自回府。

元休眼见在帝宫多呆无益,也跟着众人出了宫门。

五皇子沼岚等在宫门外,适时地向今科小状元抛出了橄榄枝。

“天色已晚,本殿还是送小公子一程吧。”沼岚站在马车外,笑的如沐春风。

元休上了马车,之间沼岚的脸色透出几分的凝重,淡淡地说道:“我派人问过了,你阿姐并未出宫,也未回去。”

元休咬紧牙,攥紧了拳头,意欲跳下马车,沼岚一把拉住他,怒道:“你早前已经闹得那般厉害,父皇对你的忍耐度也已经到了极限,你如今再回帝宫,只怕还没找到你阿姐,就被拖出去杖责了。你真以为你这个今科状元能值几两重?”

“那怎么办?”元休也知道此时回去于事无补,但是不能什么都不做吧,他要找到阿姐,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查荣国公府,查孟家,查董家。”元休咬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沼岚冷哼了一声,极轻极冷地说道:“查东宫。”

☆、第35章

沉墨在梦枕山月阁的小阁楼里炖了一小锅米粥,又腌制了几小碟小菜,泡制了今年开春新茶,然后坐在云拂时常坐着的树下,一边喝茶,一边等着云拂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