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玦走进大雪中,盘膝坐下,双手合十,低低地说道:“阿弥陀佛。”
大雪下的极大,很快,闻人玦的身上便落了一层厚厚的白雪,整个人成了雪人。
“老祖宗,这如何是好?”郑氏大急,全没了主意,只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也是没辙,拄着拐杖,许久,沉着声音说道:“先让阿锦把人娶进门来,弟代兄长迎嫂子进门,也是说的过去的。等新娘子进了门就成了他的责任,到时候就算玦儿想要出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只是这样会委屈了新媳妇。”郑氏懦懦地说道。
老夫人冷哼了一声,道:“咱们玦儿娶得是妾室,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当初这门婚事还是老侯爷在世之时,他云府上赶着来巴结我们定下的,后来老侯爷退隐漳州,这云府不愿意嫁嫡女来,拖到了玦儿这代,要不是出了那事,老身还不愿意让这云府的人进门,能成为玦儿的妾室,算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还谈什么委屈不委屈的。”
老夫人想到闻人玦,又是一阵心疼,赶紧吩咐人去找闻人锦迎亲去。
且说送嫁的队伍行到广安侯府门前,就僵持住了,没人出来迎接新娘子,侯府的下人们各个如临大敌般守住了大门。
漳州城的百姓们悄悄地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看着这诡异的一幕,窃窃私语。
“阿拂,阿拂——”耳边似有呢喃低语,一声声地唤着她。
云拂懒洋洋的翻了个身,睁开眼来,却是陪嫁丫鬟翡翠在摇她的胳膊,见她醒来,大喜,飞快地说道:“小姐,快到广安侯府了,不能睡了,等会姑爷要出来迎亲了。”
云拂点了点头,这才反应过来,她重生为人了,只是时日短,总是有着以前当玉时的陋习,贪睡,贪睡,还是贪睡。
想当年,她不过是一块玉中的精魄,那时,景仁帝的曾曾曾祖父还未出生,大夏朝才刚刚冒出个种子胚胎来,她就悬挂在帝王寝殿的牌匾之上,整日吸着日月精华懒洋洋地睡觉,却不想这一睡睡出问题来了。
她明明睡得好好的,偏生那阴谋阳谋不断,最后也不知道倒了几辈子的血霉,玉碎了,她这一孤魂就重生在一个刚刚断气的小姐身上。
这一重生居然跑回到了景仁帝的朝代,云拂叹息,景仁帝晚年可是她经历的最惊心动魄的一个时期,如今算来也没几年了,她原本是坐在大殿上嗑着瓜子看戏的,一不小心就成了这戏中人,想来世事无常真真如白云苍狗,颇有芭蕉红绿,流年暗转之态。
且说她重生的这位小姐比她还要倒霉催,养在深闺宅院里,爹不疼娘不爱的,还是个病秧子,又被指了一门其他小姐都避之唯恐不及的婚事,大雪天的就病死在出嫁的路上,让她捡了个现成的。
只是漳州广安侯府,她轻轻皱起眉尖来,景仁帝那个朝代但凡排的上号的,能让帝王上心的她都知晓,其中并没有广安侯府,她怎么重生嫁到到这不知名的侯府来了?很是奇怪。
云拂沉思之际,外面已经闹开了。
“我们小姐的送嫁队伍都到了广安侯府门前了,你们迎亲的人呢?你们广安侯府便是这样子礼遇我云府的?”说话的是送嫁队伍的管事刘嬷嬷,据说一直是跟着云府当家主母身后的,在云府也算是说得上话的人。大夫人见没人愿意去送嫁,便指了这嬷嬷跟着来。
从上一代的老广安侯退隐漳州之后,基本上算是退出了政治舞台,云府这几年在帝混的很是不错,是以根本就瞧不上广安侯府。云府的小姐哪个愿意跑到漳州这地方来吃苦,又是妾室,这不,就剩下了可怜的七小姐云拂了。她生母懦弱,又是妾室,在府里基本是没有地位的,这才被送到了漳州来做夏侯岚的妾室。
刘嬷嬷这一路上送嫁也是吃了一些苦头,冰天雪地的到了广安侯府又吃了个闭门羹,自然心中不爽,借着云府现今的势力故意要耍点威风,给自己长点脸面,这才嚷嚷了起来。
翡翠是个机灵的,瞧着局势不对,立马飞奔进了花轿,说道:“小姐,刘嬷嬷跟侯府的人闹起来了。”
刘嬷嬷一个奴才仗着大夫人跑到这里来生事端,事后拍拍屁股就走,这一闹定然要害苦云拂,她是给侯府当媳妇的,这往后在侯府的日子要怎么过?
偏偏这位是个玉疙瘩脑袋,云拂靠在花轿内,懒洋洋地说道:“无妨,无人出来迎亲,让奴才去闹闹也无伤大雅。”
她斜斜靠在花轿的软枕上,感觉上眼皮跟下眼皮继续打起架来。闹吧,闹起来了才好呢。
翡翠见七小姐又要睡着了,顿时大急,摇了摇云拂的胳膊,急道:“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