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祖安顿了顿,小声道:“然后就发现,这人好像是?韩侧妃娘家的一个表弟。”
姬长渊猛地抬起头看他。崔祖安额头冒汗,“应该是?没查错的,那人姓杨,父亲是?韩侧妃母亲最小的弟弟,也就是?韩侧妃的小舅舅,是?韩侧妃外祖母当年?陪嫁丫鬟生的,抱在她外祖母身边养着,这十几年?人一直在姑苏做官,那年?轻公?子是?他的庶长子,第一次来京都。”这事韩家做的隐蔽,若是?一般人恐怕还真的查不出来,可他们?也不想想王爷是?干什么的,刑部尚书?啊,整个京都城就没他家王爷查不出来的事。
姬长渊似乎被气到?了,直接将手边的砚台扔了出去,“砰——”的一声,墨水洒了一地。崔祖安看得心疼不已,那可是?去年?新上贡的墨啊。然而姬长渊的脸色比地上墨水还要黑,鬓角青筋跳起,咬牙切齿开口,“韩氏好大的胆子!她怎么敢?”怎么敢派人刺杀素素!那是?她能?动的人?
崔祖安听了不敢说话,或者说他早就猜到?了这个情况。他还觉得,王爷这会儿心里恐怕心疼甚过?对梅主子逃跑的气愤。姬长渊很快反应过?来,猛地再次看向崔祖安,脸上掠过?杀意,眯了眯眼突然问,“她怎么会知道上元节孤会带素素出去?”声音陡然冷了下来。
崔祖安听了一愣,下意识抬起头看向上首的晋王。对上姬长渊阴沉寒冰一样的眸子,头皮顿时发麻。
若不是?王爷问出来,他根本都没往这方面想。是?啊,侧妃既然要在上元节灯会上除掉梅主子,那肯定是?提前知道王爷要带梅主子出去。这事只有几个人知道,侧妃是?怎么知道的?
这样来看,王府里好像并不平静。崔祖安心神俱惊,吓得直接跪在地上,“王爷恕罪,是?奴才失职,奴才这就派人去查。”
姬长渊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一片。
好一会儿,就在崔祖安等的身子瘫软前,上首的姬长渊突然站起来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犹豫,但?很快这抹犹豫就被他压了下去,他抿了抿嘴,握紧身侧的手,然后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将双手背到?身后去。人大步向外走去。
崔祖安见状,眼皮子一跳,想了想,硬着头皮赶紧跟了上去。果不其然,崔祖安很快就发现晋王去的是?小院那个方向。心里震惊的同时,又忍不住感慨,他要是?有梅主子一半的本事就好了。
走在前面的姬长渊薄唇抿成一条直线,脚步飞快。这段路他很熟悉,他走过?不知道多少遍,闭着眼睛他都知道怎么去,但?以?前还没什么感觉,今晚却突然觉得路有些长。
他现在迫切就想看见那个女人。
——
梅素素已经睡着了,似乎觉得哪里不对劲,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然后就发现屋子竟是?亮的,床边还站着一个人。男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袍,身长玉立,容貌俊美,他也不知来了多久,那双看着她的凤眼幽深晦暗,乌沉沉的,仿佛没有月亮星光的夜空,漆黑无比,看不到?尽头。
梅素素皱了皱眉,然后很快清醒过?来,她从床上爬起来坐着。也并不意外他会过?来,或者说她一直等着这一刻,只是?没想到?他会选择这个时候。
她声音平静开口,“晋王殿下。”
她没有像平时那样撒娇唤他王爷,而是?卸下伪装,用梅素素的身份与他对话。梅素素这几天心里不是?不忐忑的,她甚至猜不透他到?底想要什么,他如果要玉佩,她心里其实?还能?松口气,至少她还有谈判的底牌,但?他不闻不问将她扔到?一边,没有任何惩罚措施,反而让她心里害怕不已。
梅素素的态度陌生而疏离,仿佛两人第一次见面一样,至少这样一面的她,是?姬长渊从未见过?的,他看过?她笑的娇艳,看过?她生气的嘟起嘴,还看过?她耍赖时的泼辣和狡黠……就是?没看过?她会有一天,用“晋王殿下”来称呼他。明明两个人站的这么近,他却觉得她从来没有哪次像现在离自己这么远过?,远的让他分辨不清哪个才是?真的她。
梅素素看他没有回应,便再次开口,“民女还是?之前那句话,玉佩给您,您放我走。”她抬头看向他,脸上慢慢挂起淡笑,语气真诚道:“感激您这近一年?来的庇佑,如今沈郎既然已经死?了,那这块玉佩对民女来说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其实?这个东西民女是?准备做个念想的。现在,民女想拿它换自己一命,望殿下恩准。”
说完低下头,表示自己投诚的态度。她放低自己的姿态,用沈彦青宠妾的身份与他对话,坦白自己的目的,就是?知道他是?个心狠的男人,他对她没有情分,所以?说再多都不能?打动他,还不如直白告诉他自己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