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前几天一样,方运首先向各处拱手,感谢守护工坊的士兵和刑殿读书人,然后微笑着看向刘育,道:“刘先生早。”
那刘育讥讽敖煌振振有词,但见到方运后立刻以礼相待,拱手道:“方虚圣晨安。”
方运微笑道:“昨日我去了一趟您老家里,刘老夫人做的切面好吃。几位哥哥也通情达理,就是刘士元那小子太调皮,被我罚每天抄写《三字经》三遍,持续一个月。”
刘育激动得手不知道往哪里放,局促道:“陋室破屋,您不应该去的。”
敖煌轻哼一声,道:“的确破!”
刘育眼中光芒一暗。
方运瞪了敖煌一眼,敖煌这才闭上嘴,小声道:“刘士元那小子要揪本龙尾巴,得亏本龙脾气好!”
方运看到刘育脸上的窘色,很清楚他为什么这样。
刘育不仅有儒家人推崇的正直公平,更有工家人骨子里的严格谨慎,以他的能力,如果指点其他工坊可以捞到大量外快,若做得更绝一点,直接离开县有工坊,每月至少有五十两银子的进账。
但在县衙任职,他每月只能拿三两白银的微薄薪酬。这些钱对一家三口来说是够了,但他儿孙众多,哪怕每天完工后自己打造一些工具贩卖,日子也过得勉勉强强,毕竟没有太多的时间。
每一位县令到任,都会表彰刘育,偶尔会赐一些绸缎布匹,仅此而已。每位县令都无法给刘育品级,也无法让他担任工坊总书,更不能为他加薪。
刘育的技术,无法得到相匹配的报酬。
但是,刘育却从无怨言,依旧勤勤恳恳坚守县有工坊,成为整个宁安县的楷模,甚至誉满景国工家。
不过,也仅仅是楷模而已,刘育买不起大宅院,儿孙读不了好书院,也无法给女儿孙女拿出丰厚的嫁妆。
而每个工坊的工头只因为走了申主簿的门路,每月的基础收入与刘育持平,或者利用工坊接私活赚钱,或者在原料上动一些手脚,远远比刘育赚得多。
方运看向刘育的目光充满奇特的暖意,道:“今日由刘老先生首开机关。”
刘育点点头,神色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