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了有个垫背的?”
“你不让我摔不就行了。”蜜娘抱着大黄,手在冰面上一撑,“走喽。”
河道不平整,恰好不会让滑行的速度过快,两旁的皑皑白雪在眼角流畅地滑过,偶尔出现两只卖力奔跑的黑毛狗,在超过巴虎的那一刹那又放慢了四爪,冲着冰面上的两人一狗大声叫。叫声惊动了雪地里寻草的牛羊马骆驼,惶惶四顾,不安踏蹄。
蜜娘放开手中的绳,靠近河岸了抓把雪团成一团朝巴虎掷过去,雪球撞在狼毛披风上瞬间炸裂,她自讨苦吃,挑衅的笑声还没消失,先是吃了一嘴的风,又被雪粒扑了一脸。
“该。”这下轮到巴虎嘲笑,他压低了身子蹲下来,顺手抓了捧雪洋洋洒洒地抖了出去,这下不止人叫,被祸及的大黄也骂骂咧咧的。
迎着寒风,蜜娘大声说他完蛋了,嗓子眼被冷冽的寒风刺得生疼,她扭着身子想够河边的积雪。巴虎哪能如她的意,脚下生风,拐道极快,不等她伸手碰到就把橇板带到了河道中央,甩得大黄坐立不稳,屁股跟头几乎要分家,一路骂骂咧咧的声不停。
“哈哈哈——”巴虎畅快了,“让你狗眼看人,下次喊你你再不搭理我,我就带你滑冰,滑冰——哦嗬嗬——”
响亮的尾音在空旷的雪地上传出好远,直到看不见人烟了他才尽兴,双脚一抬放缓速度,一路跟来的狗崽子呼哈呼哈地扑进雪里,狂摇着尾巴下了冰面,四爪打滑几乎站不起来。
巴虎提着后颈给放到橇板上,三只狗一个人,这下把橇板挤得满满当当的,一团团白雾升空。蜜娘搓了搓冻僵的脸,下了橇板站在冰面上朝巴虎伸手,“这儿没人,你教教我怎么滑冰。”他说阿斯尔部落的人擅长滑雪滑冰,她没见过,只知道他也不赖,又快又稳,拐道也没翻板。
“去了瓦湖再教你,瓦湖的湖面是平的,这河面上的冰凹凸不平,你才学,控制不了平衡,容易摔。”巴虎一屁股坐在雪地上,看蜜娘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知道她兴致来了,就说明天或是后天就去瓦湖凿冰捕鱼。
但当天夜里蜜娘的嗓子就开始不舒服,到了后半夜还咳了起来,两人像蔫头鸡似的躲了出来,坐在灶房里炖梨水,隔着一堵墙还压低了声音咳。
“来,先喝梨水,药熬好了再喝药。”巴虎端着滚烫的梨水到院子里转一圈回来就变成温热的了。
“唉,乐极生悲不是?”蜜娘大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也就好受多了,但说的话还是哑的,她拽着巴虎的衣角,“你打算什么时候去瓦湖?”
“等你病好。”
蜜娘满意了,松开衣角继续喝梨水,最后剩了一口留在碗里等喝了苦汤子后漱口,“我这生病就不给其其格和吉雅喂奶了,病好之前就煮驼奶喂他俩。”
算着只差几天两个孩子就满四个月了,巴虎想了想,说干脆把奶给断了,之后就喂驼奶,“家里不缺奶喂,你给其其格和吉雅断了奶他俩也不会挨饿,你也轻松。”四个月大的奶娃娃胃口大增,蜜娘的奶水已经喂不饱了,第一个吃奶的吃饱,第二个必定还要再填补些驼奶。
“等我病好了再说吧,猛地断奶我还要喝回奶汤。”
但用不着她做决定,咳了三天,嗓子也哑了三天,病好后奶水突然就没了。赵阿奶来了听说后还说她歪打正着,“寻常妇人给娃断奶,涨奶涨的胸前硬如石头,你倒是不用受这个苦。应该是你喝的药里带了什么草药影响了,既然没了就别再给孩子吃了,别又给吸出来了。”
蜜娘看了眼巴虎,他刚好也看了过来,她瞪了他一眼,就听赵阿奶说:“木香过两天就要成亲了,你可知道?”
“不知道,她没来给我说。”
“你说她是不是怀了?时间赶这么紧。”老太太嘀咕。
“不会,她不是随便的人。”蜜娘想都没想先否认了,“我跟巴虎当年成亲也挺赶的,主要是两厢情愿,又没媒人也不走三书六礼,两人说好了就随便选了个日子,拖久了也没意思。”尤其是木香和钟齐的情况更差,能两人单独住出来总比多人睡一张炕要好。
“你说的也是。”老太太也不再多提,反正婉儿嫁人她是要多留一阵子,最早也是明年入秋了再出门子。
赵阿奶是来给两个孩子送虎头帽的,东西送到又说了话就要走。等她离开,蜜娘坐到巴虎身边,“羊啥时候送去?明天?”
“明天送去,后天我们去瓦湖。”巴虎想着蜜娘不想去吃席,但送了礼,保不准木香会再来请,再拒绝那就真不好看,索性找个事躲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