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芬芳再次睁眼时,魑魅正驮着她飞奔在旷野中。她看到了湛蓝遥远的天空,看到了飘渺洁白的云雾,还看到了漫天聚散的乌鸦……
乌鸦?真不吉利。
“魑魅……是你吗?我们去哪?贾道士在追我们吗?”
“贾茂德被我咬伤了,一时半会儿还追不过来。咱们现在去齐云山太素宫!你的灵根被珠丘吸走了,身上剑伤刀伤也都不轻,只有太素宫的修士能救你!”
“啊……可是我只觉得胸口好热,我身上不疼……”
路芬芳梦呓般喃喃着。魑魅也不知怎么解释这件事——珠丘丹炉吸饱了路芬芳的灵根之后,竟然化为一缕灵光钻入她的胸口。大约是珠丘丹炉吸了路芬芳的灵根和精血后,认她为主了!
可是路芬芳的灵根已经废了,她这辈子都没法再修仙了,要丹炉还有什么用呢?
魑魅叹了口气,先别想什么修仙不修仙了,保住性命才最要紧。魑魅的爪子越移越慢,在齐云山的寒翠山石中踩出了一条血路。它奋力向前走,终于还是体力不支,“扑通”倒地。
它背上的路芬芳也被摔了下来。路芬芳起身,见魑魅前爪后腿、颈上背上尽是剑伤,自是拜贾茂德那恶道所赐!
“魑魅,你伤得太重了,都是为了保护我……是我太傻了,我不该不自量力,都是我害了你……”路芬芳抚着魑魅的背哭了起来。
魑魅无奈得笑道:“别自作多情,我才不是保护你。时间不多了,你仔细听我说!珠丘丹炉吸走了你的灵根,却也认你为主,钻入你的体内。你胸口那颗朱砂痣,便是珠丘丹炉的所在!今后你要好好守护它,决不能再让它落入恶人手中!”
“什么……”路芬芳一时还没办法接受这个巨变,她抱起魑魅道,“我、我先带你去太素宫,求仙人救你!”
“不用白费力气了。自涿鹿之战后,祖先归顺于黄帝,魑魅子孙后又效忠舜帝。舜帝身死,魑魅族人或守珠丘,或保护舜之传人,而我则受命守护珠丘丹炉。近十年来我妖力渐弱,寿数将尽,我便到处寻找继承珠丘丹炉之人,谁料时运不济,竟然落入贾茂德这渣滓圈套之中,不得脱身……”
魑魅吐出口中的断牙,方才咬贾茂德那一口还是不解恨。这两年来它为了保护珠丘丹炉与贾茂德虚与委蛇,自以为是忍辱负重,却始终不曾像路芬芳那般不屈不挠,知道自己绝无希望取胜也要拼尽全力一搏。呵,珠丘丹炉认路芬芳为主,果然没有选错!
“总之,你一定要保护好珠丘丹炉,决不能让它落入歹人手中,否则我生生世世都不会放过你!”
“好,我答应你。”路芬芳迷茫得摸了摸胸口,她还有别的选择么?毁了天灵根,又得了灵宝丹炉,这对她来说究竟是福是祸?
“我怕是不成了,你独自上山去吧……”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我带你一起去!”
“好,你果然有情有义,那咱们就一起死在山路上吧!”
“……”
路芬芳知道魑魅这是生气了。正在这时,她似乎听到一个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象是踮着脚尖踏着草在跑,又象是一阵风吹过。难道她流了太多血,出现幻觉了?
不会是贾茂德追来了吧。路芬芳想带着魑魅躲入草丛,可是两人滴了一路血迹过来,躲也是没用的,她索性探头看看来者何人,或许能救他们两个也不一定!
那个声音近了,竟也带来一股不淡的血腥味。他黑衣劲服,两只袖子挽到手肘处,手臂肌肉结实,一看就是个练家子。他手里一柄铁刀通体血红,那颜色竟像在血缸里泡了三天三夜似的浓厚。他是谁?山匪,还是修士?
路芬芳觉得他更像前者。她不敢贸然求助,那男子经过路芬芳和魑魅身边时,只微微侧目确认:一个快死的凡人,一个快死的妖怪。他头上似乎受了伤,血流满脸,只剩一对寒光明亮的眼珠还可辨认。
路芬芳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直到他匆匆走了过去,才想起来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