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在那一夜,她做了场梦,梦里凤冠霞帔和烈棠面对面站着,夫妻对拜时,她倾身一礼,烈棠却看着她不动。
几个月相处,海华能明显感觉到南风对她目视和言语之间,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叶老爷和叶母不远千里从名医那求来的药方果真有用,他的病情逐渐好转,常让海华陪着他去庙安寺上香祈福,找老禅师谈经论文。
相隔一年后。
南风四妹嫁去烈家,那个烈家唯一的独子,小桃听阿福说,是烈夫人以死相逼让他娶的,叶四小姐一直和烈夫人走的很近,时常送些这个送些那个,把烈夫人和烈老爷哄的认定了她那般。
但坊间传言,都说她嫁到烈家之后,烈少爷连她的房都没进,新婚夜把她扔在房间冷落,还说打那之后,烈少爷搬去了少书房,整日生活在书房里。
这让叶家听了之后,对烈家女婿怨言颇深,每逢四小姐回来都是气呼呼的,一个娇生惯养,一个独子桀骜不驯,这两人就是孽缘。
听小桃说,阿福还有模有样学了他主子的话:“不是让我娶吗?不娶就不活了,好,我娶!娶了之后的事儿你们看着办,反正我已经娶完了,爱怎么着怎么着,跟我没关系!”
每逢听小桃说及关于烈棠的事,再加上四小姐回来气的哭,海华都坐立不安。
海夫人的长子太过懦弱,家底几近败光,三儿染上大烟,把海老爷气的卧床不起,不久之后便离了人世。
海老爷一死,两个儿子不争气,导致海家衰败,叶家借海华至今无子之由,要求叶南风将海华改妾,另娶盐户商家的小姐,叶南风不肯。
小桃哭着道:“我们家小姐是卑微长大,处处挨冷眼相待隐忍谨小慎微,但她饱读诗书心地善良哪点配不上大少爷正房!她从进了门没日没夜的伺候,好不容易大少爷病情好了,你们就要把她改立为妾,这不是过河拆桥吗?”
结果,小桃差点被打板子,是海华死命拦着,加上及时赶来的南风,这才没被带走。
太古城的街头传的纷纷扬扬。
烈棠和海华在街头偶遇被四小姐安排的眼线盯上,此事告诉叶母之后,母女安排了一桩“戏”,以此彻底除掉海华。
南风发觉蹊跷后,立即和随身小厮壮子赶去寒山庙安寺去救海华,四小姐安排的弓箭手,此时正躲在山林某处,南风在最后关头,用喊声巧妙的给海华调转了方向,使那只箭与她擦肩而过,却阴差阳错正中南风要害。
“快走……永远不要回来……怪我……自你进门我本想找机会一张休书还你自由……可时间久了……我却不舍得放你走了……”
海华抱着他哭地说不出话,为免后面赶来的人抓住她置她于死地,他最后一次对壮子下了主子令,要壮子此后跟随海华,带她远离太古隐姓埋名。
紧接着,她被壮子打晕,醒来的时候,壮子和小桃已经甩开追来的人,把她藏进深山。
睁开眼的那一刻,她要回叶家,南风因她遇害不能一走了之,空荡荡的山洞里,壮子悲愤道:“少奶奶,你回去只有死路一条,他们不会让你活下去的,少爷没死就有这个念头,少爷这样了,必然杀你到底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又不是凶手,是他们要害你反而害了少爷,凭什么回去让他们千刀万剐?听少爷的,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我壮子以后就跟着少奶奶了,少爷生前待我不薄,我死也不会让少奶奶回去送死。”
小桃也道:“是啊二小姐,太古已经没有我们容身之地了,回去只有死路一条,我倒不是怕死,只要跟着小姐让我死我也不怕,但我替小姐不值。”
海华含泪思虑半晌,压着声音蜷缩在那哭了很久很久,而后,对着山洞口太古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头。
她似乎能看见叶母和四小姐对天泣喊,宛如立下咒誓。
那满目伤泪中,渐渐流出殷红的血丝,一道一道挂在脸上,交织成一片腥红鬼影,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来。
“海华,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她绝望的吼声反反复复,一阵阵冲击在脑壳,几乎要裂开那般。
此后,三人一路北行,艰难地流落到关东地带。
烈棠,留了三封休书,一封给叶家,一封给自己爹娘,另一封自然给了叶四小姐,并留给父母一封书信,说是回了法国,便带着阿福四处寻找海华。
叶四小姐发疯似的撕了休书,发誓留在烈家等,她是烈家的少夫人,烈棠的妻子,永远变不了!
年头恰逢八国联军侵华,三人死里逃生跟着难民逃到山海关。
路上救下一人,那人伤重已经没有生路,为了完成任务,他把手下经营的商铺印子以及一份重要的资料交给了海华,让她一定送到徐参谋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