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他,那会是谁?
她心里想着事情,那边壮实男人四处张望了一会,转过头压低嗓音。“你昨天晚上到底在二层看台那里干什么,你还记得吗?我是第一个来的,站那看你好一会了,你也没意识到。”
她不懂壮实男人说的第一个来的是什么意思,也没有昨天晚上在所谓二层看台的记忆。
但是她还记得,自己依稀被什么人以倒掉的姿态吊在了什么地方,以一种上下颠倒完全相反的视角看着这个世界。
她隐约听说过一句话,不知道是什么人说的,或者也可能只是那个人自己瞎编出来的。那句话的大概意思是,当一个人以倒立的姿势看待这个世界的时候,会发现一切你自以为的事实都跟印象常态中的截然相反。
“我不太记得了。”最终她这样回道,原以为壮实男人会大惊小怪地说你自己经历过的事情怎么可能记不得,没想到对方却是理所当然的神情。“你当然不知道了,你是在我之后才过来的,那个时候你还没在这里呢,怎么可能记得,我就是试着问问。”
“对了,我来找你是想要跟你确定一件事情。”壮实男人警惕地向四周望了半晌,确定已经暂时脱离那所谓的“乌鸦”的监视,他转过头来,语气严肃。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是不是背叛者?”
她眨了眨眼睛,下意识张口道:“我不是。”
壮实男人眼中的情绪却更为复杂。“你要知道,我无意去揭露或者指责你什么,不然我现在根本不会来找你,直接将你除掉不是方便得多吗?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察觉到其中好像有一些步骤超出了我们的理解范围,所以想要过来跟你确认。”
“我之前跟你说了,我是第一个来的人,我站在底下可以看见上面人的部分行为,虽然我没有看清昨天晚上跟你在看台上的人是谁,但是你我总还是认得出来的。在你刚来到的时候,有一个戴着鹿头面具的人给你发了特殊任务不是吗?我也是这样的,而且给我们发悬赏的竟然是同一个人。”
“虽然我这么说很奇怪,尤其是在你还是背叛者的情况下。”壮实男人突然上前两步,她皱皱眉下意识地向后退,就听见身后的餐桌上传来一阵锅碗碰撞的铮响。
两人转头看过去,一名气质斯文的男人坐在椅子上,察觉到两人的视线,眼中不动声色地划过厌恶情绪。终究什么也没说,起身端着打翻的餐盘默默离开了。
她听见壮实男人似乎恶声恶气地嘀咕了一句什么,紧接着,对方也没有去多管那人,径直接着之前的话说了下去。
“但也许我们可以不用彻底站在相反的对立面,我们可以合作,在僵局里闯出一条新的路来。”
她沉默地盯着壮实男人貌似真挚的双眼看了一会,心里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觉得奇怪。
对方明明拥有更多的选择余地,更甚,他原本合作默契的队友几分钟前就坐在那里,他们完全可以继续联手通关,何必又要来舍近求远地找她?
排除两人闹僵了的可能性,那么就只能说明,这个人的队友身上有什么猫腻。而壮实男人察觉出了这一点,但他没有声张,只是尚处于按兵不动的状态中。
然而并没有太多时间留给她去细想。
两分钟过后,大楼的消防警报破空响了起来,像是有锐利的刀锋横跨着刺穿死寂,将尚留在楼层里的几乎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壮实男人警惕着抬头,默默观察了一会过后以微不可查的幅度松了口气。
“没关系,”他的语气见怪不怪。“火警演习罢了,你知道的,这种程度的超高层大楼,经常搞各种演习。然而在没有一个强有力执行者监督的情况下,这里的居民也就渐渐的偷懒不当回事了。”
她默默地听着,这时插话道:“那频繁地进行这样的消防演习,岂不是会适得其反?”
“谁知道,”壮实男人不以为然。“如果到时候真的烧起来了,反而会给目前局势带来转机也说不定。”
她看着眼前人脸上的神情,一时竟分不清楚乌鸦嘴的人到底是他还是自己。
因为就在五分钟过后,当一阵阵浓烈刺鼻到不可被忽略的焦烟味与人群恐慌惊叫都已经传到他们这层楼的时候,无论是谁,都不能再仅仅将此当成是无关痛痒的消防演习。
壮实男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就变了,他脸色变幻莫测半晌,突然像是想起来什么关键性线索一般,竟猛地转身掠过她朝着安全通道冲刺而去。
她站在原地犹豫半晌,终是也跟着前者的步伐而去。还没等上几层楼,过于刺鼻的浓烟就将她熏得再难前行,她皱着眉用手中布料将口鼻掩紧了些,就听见大概在其上四层楼左右的位置,有个女人的声音在尖声哭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