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得注意的是,‘诡计性叙述’并不是全然的谎言跟蒙蔽。它同样在叙述真相,但却是利用一种类似视觉错位的方法,将原本的‘真相’拆分开来,从而导致看者——也就是现在的我们,从我们这个视角看过去,明明一切线索都感觉没出现什么偏差,但事实上‘真相’的顺序已经开始错位了。”
艾德本来的原住世界就跟秋玹的是无限接近的,相比起雅,他更能从这番话里感同身受地一点就通。当即拍了拍脑门,有些激动地探前一点身子。
“你是想说,我们看到的那个大叔撒拉弗,他并不是顶替别人的冒牌货,相反,他就是真正的撒拉弗。但是由于现在我们身处于现实之外的精神病人的精神世界,所以事件的真相对于我们来说就像是玩了一次‘诡计性叙述’,任何时间线的偏差,都会引来已知消息的不对等。”
秋玹学着之前佣兵组织那个冒牌a先生的语气朝艾德点了点头,“小伙子,你很有前途。”
于是后者开始挠头傻笑。
雅受不了地白他一眼,紧接着又快速转头。“但你说了那么多,我们还是没有明白,那些你所谓的‘被藏起来的真相’,我们又要怎么发现它们呢?”
“想要破解‘诡计性叙述’,就只有找到每个关键点的破绽细节一点一点去猜,去怀疑。”说着,秋玹瞥了一脸无言的雅一眼。“所以‘老怀疑来怀疑去’并不是没有道理的,不是每个登基的皇帝都能够寿终正寝,但不多疑的皇帝早死是常态。”
雅:“……至于吗,我就说你一句而已。”
“所以现在,我是‘撒拉弗’。医院里被烧毁容的中年男人是‘撒拉弗’,底下那个坐着的喜欢代入家庭主妇的中年男人是‘撒拉弗’——你们知道的,他们是同一个人……”秋玹耸肩,重新将话题拉入正轨,“还有一个‘撒拉弗’。”
“你说什么?!”
“我说,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撒拉弗。”秋玹前倾一点身子,撑在桌案上看着他们。
“就在此时此刻,坐在底下的人群里。”
……
撒拉弗软着身子瘫在椅子上,周身的皮肤乃至椅子底下的地板上,到处都是他淌下来的汗水,淅淅沥沥的一片。
旁边有工作人员担心会引发触电意外,动作熟练地暂时切断了电源。招招手,就有两个护工拿着毛巾跟电解饮料走上前,一个负责擦拭撒拉弗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一个负责捏着他的下巴将电解饮料灌进去。
“还有五分钟。”
其中一名工作人员看了看手上的腕表,说着,他低垂下头,看着死狗一样瘫在电椅上的撒拉弗似乎是有些不忍。
“再坚持一下吧,只剩五分钟了。”他这么说道,“你应该知道你做的事情理应以命换命付出代价的,但因为特殊原因以及你的精神情况鉴定证明……唉,总之,再忍忍吧,很快,你就会忘记那场卑劣的罪行了。”
撒拉弗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他一直半翻着眼白面无表情,好像对一切都全然不在意了一般。直到那个负责训诫的工作人员说道“你很快就会忘记你犯下的卑劣罪行,重新在父神的宽恕下获得新生”,他突然整个人疯了一般,剧烈挣扎起来。
围在身边的两个护工几乎吓了一跳,因为他们都没想到已经被这种程度电刑的病人竟然还有力气做出这样的反抗挣扎。一时没注意被震起了椅子,护工们很快反应过来,七手八脚将扶手两边的束缚带又绑紧了些。
撒拉弗被制住耗尽全身气力的挣扎,于是他坐在原地颤抖着发出似哭似笑的声音。为首的负责人不动声色皱了皱眉,像是不想带着几分不忍再听见人喉口里抑出来的声音,挥挥手示意周边两个护工上前将湿毛巾重新压在他的齿间。
既确保撒拉弗不会在剧烈的疼痛中伤到自己,也防止他再继续发病抽搐。
撒拉弗突然在凄厉非人的笑声与哭音中抬眼,他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负责人,嘴唇上扬着咧至与耳根齐平,眼底却滚出几滴浊泪。
“我是谁?”
他看着几双压制过来的手掌,好像骤然间失了所有反抗的力道,只是执拗决绝地看着负责人。他又问了一遍,“我是谁?求求你,告诉我,求你……”
负责人怔愣一瞬,“你是撒拉弗……”
“求你了!”
撒拉弗开始试图左右扭头躲避想要塞在他嘴里的毛巾,然而终究没有起到作用。有护工被他不断挣扎的行为弄得有些烦躁,抽出了腰间的警棍想要让对方听话一点,下一秒被站在跟前的负责人拦住。
负责人摇摇头叹了口气,虽然阻止了即将到来的暴力,却也并没有阻止相关人员重新连接电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