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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保佑着不要有人发现这头的动静, 可惜事与愿违。一个士兵猛地抬头,目光如炬地向她隐藏的方向看了过来, “什么人?”

殿春的心停跳了一瞬,正想着如何糊弄过去的时候,一只麻雀从她的脚边跳了过去。那个士兵的神经一松,放下了直直举起的□□,和自己的同伴说, “只是一只麻雀而已。”

殿春长长松了一口气,继续向前潜伏而去。

在她身后的树林中, 一个身影静静伫立着。淡白色的月光透过影影绰绰的树影落在他冷峻的眉眼上,他鹰一样的眼睛忽然一眯,嘴角勾了勾。

能够这样轻易地避过巡逻进入宫殿出乎了殿春的意料。跳到河底,殿春抬头看着那个巍峨的宫殿, 和那个说书人一般感受到了一股古朴的威压。她与那说书人还不同,她心中翻滚着浓浓的敬畏之情,在此之间,却还感受到了几丝熟悉的感觉。

那扑面而来的龙气,包围周身的冷香,都如同她的熟人。龙气像是姬刈,冷香如同歧离渊。或许这座宫殿不止和歧离渊渊源深远。

她没有过多犹豫,踩着开裂的泥地走向了宫殿门口。三阶石阶之上立着两个三人都合抱不住的石柱,在石柱之上缠绕着两只活灵活现的远古神物。

右侧地柱上缠绕一只金龙,金龙圆睁双目,龙须卷曲飞起,它的几只利爪对着蛟,几乎要挠到对方的脸上去。左侧柱子上的蛟自然也不甘示弱,它的尾巴勾紧了石柱,脸上肌肉皱起向后拉扯,露出了自己的利齿,目露凶光。在它的身后,跟着一群小像。殿春只看一眼就立马明白了过来,这些小像和歧离渊手下妖军相似,仅体型和样貌略有差别。

殿春的目光像是紧紧地黏在了那只蛟身上,熟悉感愈发浓烈。

她深吸了一口气,走入了那扇黑黢黢的大门。

月光无法将这一片凝重的黑暗浸染,宫殿之中的摆设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黑纱,无论如何都看不清楚。也正是如此,给人一种不可亵渎的神秘感。

殿春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往前走着。她摊开的掌心上凝着一簇妖火,粉红色的火焰将小小一片区域照亮。但是更远的地方依旧是一片漆黑。

主殿有两个同等大小的宝座,似乎昭示着其原主的同起同坐。再往里面走,更有壁画绘出两长相迥异的少年年少嬉戏模样。殿春的目光落在了其中一个眉清目秀头顶长着两只小角的少年脸上,没有道理的认为,歧离渊年少时必定也是这样一副模样。

而另外一个眼睛细长的少年更是和姬刈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

壁画讲述了一个完整的故事:

相传远古时代,行水之下有一水族诞下九天神明后代。刚出生之时,一龙一蛟模样相似还看不出什么区别。虽天下有不少妖类或与龙族有染,但能诞下龙儿的却如凤毛麟角,更别说一胎便怀了两个。

水族大喜,得意洋洋地将此事广而告之。她更是因为怀上二龙一举跃居行水水族之首,搬入宫殿。但是好景不长,很快,她就发现,自己其中一个儿子竟然不是龙。他是一只蛟。

水族初知此事之时内心惶惶,但很快就下了决断。蛟的身份不可败露,若有必要,她必须将他远送,再假装丢失一子将事情掩盖过去。

事情到了这一步还远没有结束。水族之偏心终于在少年的心中种下了怨怼的种子。幼蛟开始明里暗里针对幼龙。也正因为这些举动,在一次出行幼龙受伤昏迷之时,他的母亲将此事完全怪罪到了他的头上,甚至认定幼龙受伤时幼蛟的一手谋划。幼蛟满心委屈,他虽然怨母亲弟弟,但也不想见亲弟受伤,他为自己辩白,又帮助母亲照顾亲弟,却只得了自己生母的白眼。

九天神明在此时有了感应,忽然下凡。正巧看见了水族和幼蛟搭救幼龙的一幕。他生来寡情寡义,冷淡看着两妖,开口第一件事为水族骗他而震怒,第二件便是对幼蛟失望。他甚至直言,若幼龙有个好歹,往日情分也不必记挂了。

水族犹如被雷击一般呆立当场,过了一会,更加努力地寻找幼龙下落。找回地幼龙果然身负重伤,昏迷不醒,水族探查其灵台。发现其灵体受损,恐无法安然长至成年。于是翻阅古籍,寻到一个办法。

人族皇者一世积功德千万,于她儿子而言大有助益。然而她又心下不安,恐事情另有变数,便狠心将幼蛟命运和幼龙束缚一起。以秘术逼迫幼蛟助化为人族的幼龙成事,生生世世不可忤逆幼龙。

殿春停在了最后一副壁画之前,内心震动,几乎呼吸不过来。壁画草草将一段往事带过,外人几乎无法窥其真实模样。殿春抿了抿唇,想到歧离渊体内时不时发动的寒气,又想到在寒气发动之时他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的脸,心像是被攥紧了一般抽疼,疼的四肢百骸都发麻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