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春上前了一步, 大气都不敢出一个,只好用疑问的目光看着歧离渊。歧离渊额头上冷汗直冒, 但还是抽空回头看了她一眼, “死不透。”
就这么三个字,让殿春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又被提了起来。就算是死不透, 那也是重伤。
从纯岩山出去路一点都不好走, 歧离渊只好叫飞禽将栖桐驮着下山。赵敏惜被松绑,刚站起来就软软倒了下去。她紧紧盯着栖桐, 但是一声都不敢吭。回到了岩城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天色很暗,野外的风很大。赵敏惜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栖桐披上,害怕他受风。她自己倒是冻得直哆嗦。
殿春走过去, 一把握住了她的手,源源不断的温暖真气就这样输送进她的体内。赵敏惜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愣愣说了一句,“我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
殿春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像是在说,不过我最早倒是没有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赵敏惜不喜欢这样的目光, 她皱眉,小声说,“天真都是小孩子的把戏。”
接下来只好相对无言了。一回到岩城,赵敏惜就被安排到了客栈,一会就会有医者过去给她检查身体,若是没有大碍,第二天她就会被送回源城。据说,这一次赵敏惜是偷偷跑出来的,她的父亲都要急死了。赵敏惜对这个安排也没有异议。
栖桐还是被送到了自己府中。远远地就能看见站在檐下的凝雪的身影,她看见了楚龄抒,移开了视线,扭头进府,不欲招待。但是在她身后,栖桐府上的大门并没有关上。
楚龄抒跟歧离渊说,“走吧,进府,我叫的医生很快也会过来了。”
于是一行人都迈入了大门,那些妖物也都被安排在了院子中。凝雪沉默地坐在栖桐的房中,当房门被打开的时候,她转头,苍白的小脸落在光里,现得更加没有血色。这一点,从殿春在第一眼见到她开始就没有怎么改变。
楚龄抒将栖桐小心翼翼放在床上,看都没有看她一眼,说,“你别在这里呆着了。”语气算不上太好。
凝雪对他的驱赶无动于衷,只是面无表情地说道,“传音符是我发的。”
楚龄抒默了一瞬,没有再说话,算是默许她呆在这里了。
床上的栖桐眼睛紧闭着,气息微弱到几乎感受不到。凝雪在看见他的时候,脸上的神情才会有点变化。虽然她一句话都没有说,但是殿春知道她这是在担心。不过不知道什么原因,她现在会将自己的担心严严密密藏在心里,连脸上都不露分毫。
医生过来的时候,屋子里是让人觉得诡异的静默,他战战兢兢走上前去给栖桐包扎换药。血是被止住了,但是栖桐面若金纸,出气多进气少。这个中年医生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冷汗,唯唯诺诺地道,“会不会有性命危险,还得等……”
楚龄抒问,“等多久?”
医生说,“至少,至少得看今晚会不会发热。”
“如果发热了?”
“那……”那就准备后事吧。这句话他是怎么都说不出来的。
幸好楚龄抒放过了他,他赶紧提着自己的医箱一溜烟跑了。
楚龄抒想要留下来守夜,不过被歧离渊打断了,“我和殿春看着吧,要是出了什么事估计还能帮帮忙。”
楚龄抒一想,也是。就离开了,他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凝雪。凝雪没有说话,也没有离开的意思,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他没辙,只好自己走了。
房门被他轻轻压上。等楚龄抒的脚步声彻底听不见了,她才回头,两双平静的目光撞在了一起。凝雪抬眉,“国师不意外?”
屋子中没有外人了,歧离渊索性收起了自己担忧的表情,“意外,也不意外。”
凝雪点头,“看来这是他命中一劫。”说完之后,她淡淡笑了一下,目光在触及到栖桐胸口上的伤口的时候还是一痛。
殿春好奇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但在看了一眼歧离渊后,没有将疑问问出口。
她往凝雪那边挪了一下,问,“这一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凝雪的目光动了动,“姜军突袭,曲箐城破。当时楚龄抒和栖桐就下令撤退了,但是走到半途。栖桐被告知,赵敏惜擅自带兵出城去援救曲箐城,想要助他突围出城。真是可笑,我们早就撤退出去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赵敏惜到边疆后常去兵营里混,但是再怎么说都是一个在闺中娇养长大的千金小姐,被骗也不算冤。不过可害惨了栖桐。本来楚龄抒不许栖桐去营救的,结果栖桐一意孤行……多少有点交情,对方还是为了他被抓的,他重情义,看不下去,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