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不更事的时候,只觉得那是冷漠的施舍,走在前头的人从不会为他停留片刻。
可如今再认真地想一想,看一看,才发现那灵泽是如此温柔暖和,包容着他的任性,无知,刚愎自用。
她给他的东西无一不是好的,悉心教他术法,教他道理,陪他长大。
那么火热沉炽的一颗心,也剖出来给他。
他又做了什么呢?
他想不出。
于是后悔,惭愧,羞耻,自责随着汹涌的海浪朝他扑来,如寻仇的恶鬼,毫不留情。
他期期艾艾的哭声,都被湮没在巨大的潮声中,消弭在赤红如焰的晚霞里,绝望到再也听不清。
“我知道自己可能又做错事了,你要是怪我,就只管骂我,用不染打我也行,我不还手。”他不确信她是不是听说了近来的事才匆匆下山的,但事情都传开了,想必多少有些干系。
他自己都想不通发生了什么事,虽说在村寨里看到了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妖邪,但这并不能证明他就是完全清白的。
他的确会猝不及防失去意识,也会无故对遥岑发火,杀心几度被勾起,绝非偶然。
他不敢确信那些死去的人里,有没有真的死在他手里的。
事情查清楚之前,他不敢信誓旦旦夸下海口。
即便此事因他体内那一半元神而起,下手之人也是他,这罪业是洗不净的,剥不去的。
就像那一身被海妖血染透的白衣。
脏了,就是脏了。
用多少净水咒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