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赐了许多金银与粮食给阿里和卓,允诺两国互邻友好,互为友邦。不一会儿,封回部公主为贵人赐住宝月楼的圣旨发了出去,人尽皆知。贵人已经是有品级的宫妃,宫里的女人一般在这之前都要经过两三级的晋封。而且单独赐住在宝月楼,更是极大的恩宠。不管乾隆此招是为了安抚回部还是真的喜欢这个公主,都够叫人侧目的。
这一晚上有人欢喜有人愁。也有好些人整夜不能成眠。乾隆一反常态地没宣新纳的贵人来侍寝,也没翻任何人的绿头牌,独自一个人歇在养心殿。宝月楼里容贵人脸色泛白紧绷地等了一夜,廷禧宫中令妃非但没捞到半点好处,让自己成了笑柄还不算,最重要的是有人来分宠,她气了一夜。
永珹不知为何,也失眠了,胸口酸酸的,就像打翻了醋坛子。他对着窗口照进来的清冷月光发呆,而只吹单衣吹冷风的后果,就是被乾隆的乌鸦嘴说中,他受了风寒,只能裹在被子里一边喝姜汤一边流濞涕。
第64章
重感冒的永珹也错过了今日朝堂上的一场大戏,官员们对自己的政敌互相举报攻讦,一场朝会简直就成了一场不堪入目的口水杖,把皇上气得拂袖而去。这一切的起因是一份御使的参奏折子,被当堂宣读出来,内阁学士胡中藻因所作的诗中有一句“一把心肠论浊清”而被检举,御使写到,把浊字写于国号之上,可见其用心险恶。
不用再暗示其他,这就足够满朝官员们争得面红耳赤了,不过为他开罪的了了无几,所有人都认为不管这胡中藻当初怎么想的,被扣上顶大帽子,算是完了。
每次有文字案,都不可能只有一桩,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串被迁连,众臣目的正在此,既不想被扯进去,又巴不得跟他向来不对付的人扯进去,这才有了朝堂上的闹剧。事情是大是小,都看朝臣们煽风点火的本事,和上位者的态度。
今日皇上的心思掩得很深,圣上心情恐怕不佳,只是命人当廷宣读了举报折子然后一脸莫测地任下面的官员辩论,乾隆的态度如何,还真让人拿捏不准。
乾隆下朝后丢下那一大烂摊子,到钟粹宫看儿子去了。看到把被子卷成个蛹状的儿子小脸烧得通红,用手试一下,冰得小孩一哆嗦,乾隆龙心不悦了,“竟会这么严重,太医昨天还回报说没事,这群没用的东西,朝庭养他们有何用!”
永珹虽在病中,眼睛却亮晶晶的,像含了一汪水,可怜巴巴地看一眼,铁石心肠的人也给熔化了,何况是一向宠他的乾隆。他实事求是地说:“不怪太医,是我昨晚睡不好蹬被子。”这也算是善意地谎言吧,要是让他爹知道他在窗口坐到了下半夜,马上就能化身为喷火龙,把这没事找事的倒霉孩子清理掉。
乾隆也没真的再找太医算帐,不过等太医赶来诊脉,受到紧迫盯人的视线,内心只能默默流泪忍了。
永珹边喝药边听着乾隆说着今日朝上的事,一口气呛了,把苦药汁全上贡给乾隆的龙袍,咳个不停。乾隆怒视他:“越来越不像话!”还是轻缓地帮他顺着背。
永珹不顾床榻上的狼狈,烧得没什么力气的手搛住乾隆的袍角,激动道:“胡中藻?就是为了中国刑罚做出伟大贡献那个胡中藻?”据说这哥们儿犯了当朝的忌会,被处腰斩,从中间斩成两半儿,可是没马上死透,第二天竟然还活着,用自己的血在法场上写了好多个惨字。闻者伤心见者流泪。因这个案例,腰斩这个在中国史上有千年历史的刑罚终于被废除。而这其中决定生杀大权的人,正是眼前这位。
乾隆没听懂什么刑罚贡献的,有些不解:“你认识他?”永珹虽然上朝有段日子了,却从不与大臣结交,他连一些叔伯辈的王爷和外公家也很少交流,更何况是外臣。这孩子认真惯彻着他‘皇子不得与大臣私交’的法令,这点乾隆非常满意。胡中藻虽是二品官,不过,以小四儿的性格,应该没放上心过。
永珹摇摇头:“我不认识他,皇阿玛打算怎么办?”自古以来,因言获罪的案子很多,真正有反心的没儿个,反到是被冤枉的居多。这种事还不像其他罪名有例可寻能落在实处。捕风捉影,牵强附会而来的解释往往让诗文的原作者都望而兴叹。且每次都有人被迁连冤枉,总是搅得朝中不宁人心慌慌。
乾隆反问,“小四怎么看?”
永珹在乾隆的帮忙下重新躺下,因为是在自己被子里,脑子也被烧得晕乎乎的,说出的话都不过脑子,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了:“我知道这些写了‘反诗’的人不见得真有反心,不过解释出的意思,确是大逆不道了。先不提罪人到底是写的人还是曲解出不敬意思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