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这个周荣哪壶不开提哪壶。永璋脸一沉,刚要回了周荣的提议。永珹却安抚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中透露出的信息,为人兄长的自然能够明白,让他这事别差手,小四儿要自己解决。
永珹淡淡一笑,只是那笑容未达眼底,“那我就现丑了。”
何霖自从周荣开口就惊觉到自己的失态,收拾起脸上的表情后,也听完了他们在说什么。他深觉这个少年被刁难,与他脱不开关系,因为从一开始,周荣看不顺眼的只有他一个,心里泛上几分愧疚。
他这样想也不是岂人忧天。甚至在场好多人和他一样的想法。因为在别人眼中,永珹只是个半大的少年,虽然看起来家教很好,和他们这一众马上要参加春闱的考生怎么能一个级别,众人都是几轮考试下来,真刀真枪闯过来的,永珹才念了几年书,懂几个典故?
说到底,周荣怕永珹文不成文,受到周荣等人的嘲笑,一向少主动和人说话的他忍不住开口了:“这少爷年龄还小,周兄开玩笑也得有个限度。”
周荣不以为意,反而面向永珹:“小兄弟这就开始?”
永珹到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孤僻的人会为自己说话。永珹的目光淡淡地从周荣身上扫过,那目光称不上犀利,却无端地让人觉得寒凉,就在周荣僵硬地杵在那里快出冷汗的时候,永珹才淡淡开口问何霖,“不知你愿不愿意代为笔书?”
何霖一怔,接触到他的目光,欲言又止地说:“好。”
楼上的举子们早在周荣这个隐性头头过去搭讪时,就停了大声谈话,小心交流着并关注着这边的发展。听到那个精致却不文弱的小少年要做诗,在桌案附近的人起身让开,方便他们取墨铺纸。
永珹朝那人点点头,那人回以一笑。暗道:这到底是哪家的小少爷,只不过普通的一眼,却让人觉得极舒服灵秀,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养出这样的人?
永珹慢慢踱到桌边,略看了看先前几人的作品,像是在抓住时间思索,他缓缓念道:“酒未开樽句未裁,寻春问腊到蓬莱。 不求大士瓶中露,为乞嫦娥槛外梅。 入世冷桃红雪去,离尘香割紫云来。 槎桠谁惜诗肩瘦,衣上犹沾佛院苔。”
这些在坐的举子当中,日后会入朝堂的不知凡几,少不了彼此相见。若是今天他不接下周荣的挑畔或都是被难倒,失的可不是他一个人的面子,而是大清皇家的面子。所以只能把记忆中曹公的咏梅词拿来一用了。
这首诗清新又意境优美离尘,让念过看过的人口齿生香。再配上何霖的字,毫不费力地振摄住了在场众人。这些举人中不乏过了不惑之年的人,几十年的寒窗苦读自觉诗文上还赶不上一孩子,自然一个个羞愧得无地自容。
永璋很惊讶,他一直是跟永珹在一起,自家小弟是什么水平,自是比别人更清楚些。没想到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开心地说:“小四儿,看来你真的是进益了。”
周荣也是一愣,他本来想看着这个少年出洋相,没想到到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不禁也正视起他来。何霖看着自己亲自执笔的字淡淡出神,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小少爷,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一直站在永珹身后的侍卫队长听到此处眉头一皱,眼看要到下钥时间了,若不能准时回去,他们这些根出来的人都得吃不了兜着走。这几个书生不仅罗罗嗦嗦,还有人敢出言挑畔,而这个书生明知是不情之请还要宣之于口,简直可气!
永珹对何霖这型的人很有好感,口气温和地说:“有什么事旦说无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