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成仁强迫自己把视线从碎成渣的流萤石上挪开,牙关要紧,“江少将的意思是?”
“分运。”江瑜懒懒的笑了,“想和他们玩个游戏,看看是‘天灾’先找准藏了流萤的车,还是我运气更好点。”
说完,江瑜就转身走了,叶青走在他身旁道,“那老头儿可能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不费一兵一卒就把我的力量化掉了。”
江瑜道,“那人确实古怪,江成仁还撒了谎,老者手腕上露出来的一截肌肤,有烧伤的痕迹,而且灼伤疤痕外的皮肤有暗红的色素沉淀,像是在日光下暴晒过,不像是常年待在阴暗潮湿的枯井里守流萤石的。哎……我记得当年师父在山洞里待久了,一张脸也因为晒不到太阳,惨白惨白的,和鬼……”江瑜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拿叶青开涮,“啊!好疼。”
被叶青掀了一记脑袋的江瑜摸着后脑勺,重新开始说正事,“不止这件事上江成仁说了谎,枯井里的流萤石也是假的,他也太小看我了。”
叶青瞳孔微微放大,“南阳这小破城不像是有熊心豹子胆要欺君搞事的样子啊。会不会是之前押运了四次都没成功,他们害怕了,为了避免损失扩大,先用假的声东击西,试试水?”
“怕就怕帝君原本就知道南阳的流萤石是假的。”江瑜眯起眼,“师父,你刚刚说什么来着?”
“他们没有熊心豹子胆……”
“不是,再后面一句。”
“先用假的声东击西,试试水?”
江瑜沉默了一瞬,然后勾起了嘴角,发出了轻蔑的哼笑,“原来是这样。我留在凤城的暗卫前几日发来密报,宁泽率了一支四人的小队,偷偷离开京都,现在全合上了。”
叶青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以帝君明令你到南阳走镖的同时很大可能也下了暗令,你负责押运的其实是假的流萤石,专门用来吸引火力,而真正走镖的队伍是宁泽。小瑜儿,你这算不算被摆了一道为他人做嫁衣,脏活累活苦活都你来,最后披着荣耀,拿着救命的流萤石回去的是五连将军宁泽?”叶青有意反击一下刚刚江瑜扯她白得像鬼。
但自黑第一人,永远不要脸,“有人耍我你心不心疼?说不定我真把流萤石带回去了,还要被文武百官笑话,说七连将军不识货,带了颗假的流萤石回去。”江瑜在说话的短短片刻间推翻了原本的安排,重新做了一个计划,想摆他一道的可能还不止凤城那些人,既然事情发生了,他就将计就计,顺水推舟的设个局,“不过现在明确了一件事,冲着流萤石来的‘鬼城’一定不是楼兰,楼兰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流萤石,不是吗?”
酉时,单子琪借着汇报军务的幌子进了江瑜暂住的客房,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就免了连长、将军这种上下级的名号,单子琪毕竟比江瑜大了好几轮,虽然两个人看起来完全是同龄人,他往桌上铺开一张羊皮地图,上面标注出了南阳城所有的陆路商道,江瑜详细和单子琪谈了制定的计划。
“江兄,如果子时,他们不出来夺流萤呢?”单子琪右眼睑下方的一颗泪痣在白皙肌肤的衬托下黑得发亮。
“会的,我特意说了子时起运。”江瑜眸中闪着光,“他一定会把这件事通报出去的。单兄,麻烦你趁乱带着流萤启程西楚,记住,不要入城关,等流萤入境后我会亲自拜访楚王府。”
单子琪一时有些不解,“为何不从城关入?”
江瑜目光异常的冰冷,“防人之心不可无,谨慎一点总没错。就怕芊雪寒图谋不轨,其实是和帝君站一边儿的。”
“好,明白了。”单子琪将线路图记住,眸光流转,忽然想起了一事,“你让我从暗香门寻的蛊,用在哪儿了?”
所有暗潮涌动的情绪都隐藏在淡漠的面具之下,江瑜对上单子琪询问的目光,“叶青身上。”
——时间退回枯井,江瑜双手贴在流萤石冰冷的石面上,他一边说话一边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他的话语上,千练蛊从他袖袍里藏着的偃甲中爬出,顺着他的手腕爬上了石面,然后身形软化成液体,融入流萤石内部的暗纹中,“师父,麻烦你帮我一下。”
——橘子洲镇压叛乱的某一次会面中,“‘天骨’是以自身血肉铸剑的功法,身体里每一部分都可作为兵器,每一部分都是力量的源泉,练就‘天骨’的魔,以九十天为一轮回,血骨更替新生,你可以把它想象成铸剑不断精炼的过程,蜕去坏死力量低微的骨血,新生力量强大的骨骼和血液……江兄,从你的描述来看,叶青练功练岔导致的火毒反噬应该就是这一步出了问题,在血骨更替新生的时候,无法噬血削骨,也没有办法造血,机体只好以一种异常粗暴残酷的方式去完成这个过程,也就是裂血,体内天骨在这一天全部断掉。”单子琪淡眉轻蹙,“怎么问起了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