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炭火烧得足足的, 中间用棉帘子隔着,一边小姐太太,一边少爷公子,虽然同在一层, 却泾渭分明。

越到冬天, 人越是懒得出门,因此京里的戏班子比平时更忙, 除了日常节庆和生日,还有想在家里听戏解闷的,没有加班, 就都从外面定。

国公府定的这个班子在京里数一数二, 既有会昆山腔的,也有精通秦腔,京腔, 弋阳调的。崔氏提前了许多天才订到。

“雨顺风调万民好,庆丰年人人欢乐。似这般民安泰乐滔滔,在华胥世见了些人寿年丰,也不似清时妙”(1)

这会儿上头的人在唱《天官赐福》, 一露面, 醉花荫刚开了嗓子,就引得人都喝彩。

“这是弘乐班里的头角, 身段好,嗓子更妙, 锣鼓管弦太热闹,倒显不出来了。若是让他不装扮,唱一首清曲,那才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哪!”

杨大老爷兴起——这才是懂行的,索性跟着他从中州韵聊到水磨调,打都打不住。

这样的好的戏,偏有两个人什么都不瞧,一个直勾勾地看着中间的隔帘,殊不知自己也被人紧紧盯着。

要是夏天,纱帘一放遮得住面容,却遮不住隐隐绰绰的颜色身影,这毡帘子半是为分隔,半是为了防风保暖,卫修快看穿个洞来也不知另一边有些什么人,只能听到有女眷细细碎碎的说笑声。

卫修垂下眼,半趴在桌子上,不知不觉又灌了一杯酒,酒意更添一层,意识朦胧,全身发飘,这种如同踩在云雾上的感觉让他不由自主又把手伸向了酒壶。

“大爷,可不敢再喝了,大奶奶来之前再三交代,不让吃醉了,您这样子回去,我们可怎么交代呀!”旁边的小厮快要急哭了。

卫修醉眼看了一下小厮,并没说什么,随从刚松口气,就见卫修恍若未闻似的,抱着壶身对着杯口笨拙地倒进去。

“大爷,大爷,这还是在英国公府,国公爷的宴席上,您回家再喝也使得”小厮顾不得礼仪,忙上去抢酒杯,动作还不敢太大,怕主人家看见自己主子失仪,心里着实是苦。

好在周围人注意力全在台上一出戏上,并没人注意他们这个边角处。

正在此时,毡帘那边传来一阵挪动桌椅的声音,并众人喧闹说笑声,而后渐渐远了,倒是下楼的楼梯处热闹起来,脚步声,聊天笑声,伴着木楼咯吱咯吱响,显是一群人都下了楼了。

忽有一个人叫:“阿窈,你怎么落到后头了”

卫修一下子直起身来,再听时,又是一样的嘈杂喧哗,再也辨不清一个清晰的音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