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女子见到月浅栖眼里的冷色很是惊奇,小心翼翼唤了一句。
月浅栖没说话,只是慢慢将三张宣纸撕碎,才道:“吩咐虞娘传下去,我身子不适,晚宴便不招待了。”话落,碎纸顺着她指尖滑落在地。
“是。”女子应了声,连忙消失在写月宛中。
霎时,玉竹林中便只剩下月浅栖一人,偌大的写月宛中,寂寥的可怕,只听得到竹叶的摩擦声。
“呵…”月浅栖靠在椅背上,闭了闭眼,想到三张宣纸上极度相似的答案,心下着实失望。而让她最失望的,则是晏娇娆答的最后一问。
亲情重,天下轻?
月浅栖想着,不由嘲讽一笑。在皇室那样的家族中,依然坚定亲情重,这是天真的太过,还是自欺欺人的太过?
夜幕落下,繁星漫天,初冬的天气已是冷凉,加上是山顶,便更胜了几分。
雷老命人给所有公子送了大氅和暖炉,亲自将他们送到门口,看着下了山,这才送了口气。
对于自家家主谁都没选,又晾了众王孙一天的做法,便是雷老,都觉得有点过了,所以晚间,才将姿态放低了些。
虞娘回到玉竹林,给月浅栖备了水,忍不住问道:“小姐,蓝公子他们答的不好吗?为何小姐一个都不选?”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了。”月浅栖褪完衣物,缓缓没入浴桶中,只露出白皙粉嫩的雪肩,身子被温水包围着,她这方才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那小姐为何一个都不选?”虞娘在一旁放着药草,更加疑惑道。
“除了最后一道,他们答的都一样,如何选?”月浅栖闭上眼,淡淡道。
虞娘一愣,顿时不在说话,安静的在一旁算着时间添加药草。
月浅栖身子不弱,只是从小受伤过多,加上某些原因,每个月的药浴,便成了习惯。总归不会对身子有损,虞娘便也没有说什么。
四周渐渐腾起了白雾,将不小的浴室弥漫了个全,应和着宫灯下的珠帘,美得不似人间。
沉默了许久,虞娘轻声问道:“小姐一直重视晏二公主,她最后如何答的?”
月浅栖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闭着的眼睛动了动。就在虞娘以为她不会回答时,才听月浅栖略带嘲讽道:“她并不信我,她只信自己。此次前来,便没有想过得我相助。还是一个还没有受到挫折的人。罢了,再等等,让她经历过世态之后,再说吧。”
“小姐的意思是?”虞娘一愣,问道。
“撤了保护她的所有人,只派人跟着她便是,不用出手,她死也不准出手。”月浅栖淡淡道。
虞娘看了眼月浅栖,水雾间,只觉得更加清冷了几分。点了点头,虞娘轻轻应了声。
穿衣时,月浅栖看着虞娘,淡笑道:“不出一年,她会来找我。”
虞娘一愣,没在说话,给月浅栖披了件厚的斗篷,又将书卷搬到主卧床前的桌案上,这才退了下去。
关门时,虞娘看了眼坐在床上看书的月浅栖,嘴角绽开一抹苦笑,转身离去。
她的小姐,越来越像月家人了,和月臣君一样,越发凉薄,让人看不透了。
而房内,月浅栖放下竹卷,看着紧闭的房门,同样勾出了一抹苦笑,毫无睡意。
今夜,许多人,都未好眠。
翌日,天还未大亮,整个天下便都知道了玄月小筑中发生的事,议论纷纷,一时间,各国均是揣测着月浅栖的意思,惶惶不安。
夏国处于东南方,四周便是大漠黄沙,雨水都是极少,更不要说下雪。
此刻,这里还如同盛夏般,太阳热的灼伤人,满目的黄沙戈壁,直看得人心烦意乱。也因此,夏国人脾气耿直粗狂,大多都是暴脾气。
夏国皇宫中,老皇帝卫臻端坐在御书房中,他看起来四十多岁,身材高大,满脸严肃,此时,正看着下首笔直跪着的三儿子,气的胡子都差点翘了起来。
“你这个孽子,你给朕好好解释一下,为何不去玄月小筑,为何让你大哥代替你去?”
“不想去。”卫衍一身红白色收袖长袍,身材修长,绝美的面容冷峻深邃,宛如刀削,一双墨黑色的眼瞳中除了轻蔑,没有任何情绪。尽管是跪着,他所散发出的气息,却比高坐的卫臻还要霸道。
“你可知,你这是欺君之罪,朕随时可以要了你的脑袋!别以为朕不敢。”卫臻见他这样,气的心口疼。他将最好的机会给这个他最出色,最看好的儿子,结果他却拱手送人,完全不屑。
卫衍冷笑,这才抬头看向卫臻,淡淡道:“您是一国之君,自然没有您不敢的事。儿臣的命就在这儿,您随时都可以拿去。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好一个不得不死。”卫臻被气笑了,看着张狂不羁的卫衍,突然拿起一旁桌案上的砚台,抬手便向卫衍的头砸去。
卫衍没躲,砚台重重砸在了他额角处,摔碎在了地上。霎时,猩红的鲜血混合着黑色的墨汁染满了他一半的脸颊。
卫衍眉头都没皱一下,一张俊美的脸却任然显得有点狰狞。
“你给朕滚,半年内不准踏出府邸一步,否则,别怪朕无情。”卫臻眼里没有一丝心疼,冰冷道。
卫衍笑了,眼瞳微眯,显得很是轻蔑,他看了卫臻一眼,起身头也不回的向书房外离去。
无情?他卫臻何曾有过情?当真可笑至极!
卫衍一踏出御书房,早就在门外等了许久的众朝臣顿时禁声,低头行礼,不断瞄着卫衍头上可怖的伤口,不少人的眼里都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