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朱由检看了眼沈廷扬,“你家世代奸……不,是世代忠商,有没有办法管好这么一大摊产业?”
“臣,臣管不了那么多……”沈廷扬额头上冷汗直冒,这个少年天子刚才想说自己家世代奸商啊!天地良心,崇明沈家能算奸商吗?我们家可是堂堂正正的海盗出身,一点都不奸!
“陛下有所不知……”沈廷扬虽然不是奸商,但还是不想掺和皇庄产业了,皇庄的水多深啊!管管内库账也就罢了,管皇庄可就另一码事儿了……皇家的产业大多是御马监管辖的,御马监是什么衙门啊?崇明沈家吃撑了去和御马监抢食儿吃?
不过他也不能明着说这些话,只好找别的借口搪塞:“商人行里也是有门户之见的,臣家是江海商帮,而范永斗等八家是晋商。他们的买卖,臣家很难接下来。另外,北直隶的商行素来是山陕商人的在做,臣是南人,很难插手进去。不过臣可以替陛下去东南和郑一官谈,还可以替陛下招抚别的海商……”
“别打岔!”朱由检拉长了脸,显得非常不满,“沈廷扬,你是内承运库的右副使,家里又世代为商,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听?莫不是觉得皇庄产业水深,不敢掺和进去插一脚吧?不想掺和也行,只要你给朕出个主意,怎么才能管好皇庄的产业?”
“这……”沈廷扬也知道今天这关不容易过,如果不给小皇帝一个交待,崇明沈家搞不好又得去当海贼了!
“有了,有了……”被朱由检一逼,沈廷扬还真激发出一点潜力了,“万岁爷,范永斗的供状上提到一家晋商赫赫有名,可以帮助万岁爷管好皇庄产业。”
“供状上提到的?谁啊?”
沈廷扬道:“就是范永斗提到的是淮盐白家的当家徐寡妇。
这白家是两淮盐业的八总商之一,在扬州有总号,在山西平谷有老号,在北京城有天字号,各有一个当家。这徐寡妇就是天字号的当家,还是北京晋商会的总商,买卖很大,路子很粗……代王及大同诸郡王妖言惑众的奏章抄件,就是她搞到后带去山西会馆,然后才被范永斗得到的。”
“那这家徐寡妇有没有通番卖国?”朱由检又问。
“应该没有……”沈廷扬斟酌了一下,又说,“这个徐寡妇其实是忠良之后,她是军籍出身,娘家世袭山西镇西卫指挥使,老祖宗好像还是中山王徐武宁的本家族人……而且淮盐白家是借着开中法发家的老牌盐商,在淮、扬一带就是鼎鼎有名的巨富,犯不着为了几个小钱去通番卖国。”
通番卖国现在还是小买卖,真正的大奸商是看不上的。不过没有通番卖国也不打紧,要抄家还怕没有罪名吗?
“哼,”朱由检哼了一声,“即便没有通番卖国,白家和这个徐寡妇也不是好人!这群盐商最是可恨,明明该交1000万税,却只给朕一百多万,个个都该死!”
不就偷漏盐税?沈廷扬心说:哪儿来那么大的恨?再说了……那帮盐商要没有你家的那群王爷,还有南北二京的大勋贵,还有宫里那群公公罩着,能逃什么税?
“李自成!”朱由检越想越生气——当年在扬州,逆子随随便便就从那边盐商身上敲出600万盐税啊!那还是半壁江山……所以他就把李自成叫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