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牧自己修的驰道,他定的是‘税’,税和费有很大的不同。税是不交不行的,而且税代表的是官方,没有约束,李牧是洛阳侯,洛阳是他的封地,若是他想,他可以随意定价,除非李世民下旨,谁也管不着他。
有了这个前提,虽然李牧还没有‘乱收费’,但熟知他脾气秉性的人都会觉得,他在此时如此表态,已经就是释放了他会那么做的信号了。这就是一个摆在明面的威胁,如果你不给我好处,入冬时候你们想通过驰道运输货物去长安,肯定是得出血了。
弹劾的奏折,雪片似的飞入宫中。李世民的旨意,八百里加急送到洛阳,要他对征税的事情,做出解释。
李牧很快给出了解释,言语非常简练。修路花了很多钱,肯定要有人出这钱?如今摆在面前的两个办法,要么朝廷拨款,要么收税填补,怎么做都行,陛下圣心独断,他都没有意见。
李世民上哪儿给他弄钱去?国库空空如也,内库的钱——那是他自己的,他也不舍得往外拿。
斟酌了数日,李世民终于还是表态支持李牧收税。遭到了御史台的强烈抵制,他们拿出李牧之前贩卖国债的事情来说,大意是,李牧已经通过贩卖债券等手段筹措了数十万的款项,按照李牧当时的说法,这些钱足以建设驰道,现在又说不够了,这钱去哪儿了?是不是贪污了?必须得给出一个解释!
李世民也好奇这钱去哪儿了,于是又是八百里加急,询问李牧:钱去哪儿了?
李牧的话也回的很快:救灾用了,有账,每一笔都可查,属实是没钱了。
旁人不知道细情,李世民却是知道的。这次蝗灾,虽然看起来很严重,但实则却没有花费多少钱,李牧的说法站不住脚。钱肯定还是有的,李牧也不会贪污,他就是想收税。
李世民真的是很想问问,李牧自己都说要轻徭薄赋,为何还要提收税的事情。但是人在洛阳,他问也不方便,朝堂之中,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大,他实在是有点扛不住压力了。
就在他考虑要不要把李牧召回来询问一下的时候,洛阳又传出来了消息。
收税大棒,从嚷嚷,落到了实地。洛阳侯府贴出告示,所有洛阳城商贾,必须限时报账,所有交易三十税一,无论是商铺,还是市场,均按此收税。主动缴纳商税,可以根据情况不同,享受减免、退税、甚至补贴。但拒不缴纳商税的,一经查实,即刻下狱,罚款、充军、发配,绝不姑息。
消息传回长安,不光是满朝文武懵了,李世民自己也懵了。
李牧这是要干嘛?他这是要宣战吗?
商税,古来就有,但是也就仅仅是有而已。因为实际的收税,非常难实现。对于普通百姓来说,他们的交易,很多都是以物易,或者以工代。而所谓的商人,也很少有是自己的买卖。长安洛阳的商人,多数都是大家族,大门阀的家奴,替背后的势力掌管生意罢了。
简言之,这个时代能坐得起买卖,做出点规模的,基本都是特权阶级。例如五姓七宗,例如各路的勋贵、门阀等等,你要收税,归根结底就是在他们的兜里掏钱。洛阳是长安的咽喉,你李牧卡在咽喉之处,收取税费,这与勒索天下有何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