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着急,我能有什么事儿,就是怕你收不到粮食,没法交差。”
袁天罡说了一句,也钻进铺盖,俩人都累了,没多一会儿,便是哈气连天了。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洛阳周边各个村庄。马周所在的村子,也遇到了一样的事儿。看到村民们的反应,马周心里头明白,之前救灾的恩惠算是白搭了。这些老百姓啊,眼睛里看得还是钱,甭管多大的恩情,他们还是会把粮食卖给出价高的。
“刁民!”马周咬牙切齿:“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
翌日,李牧便收到了消息。但他一点儿反应没有,只是吩咐人传话下去,先不用管余粮的收购,把价格报出去就行,只把公粮计算清楚,务求精细,不能亏了百姓,朝廷也不能吃了亏。
这倒是好做到的,派下去的人也都具备这种能力。而且百姓们存了把粮食卖给商贾的心,也觉着对李牧有些愧疚,在缴纳公粮的时候都非常主动,那种赖赖唧唧不愿意缴纳的人很少。
偶有几个,马周等人也没什么客气的。当官儿的那套活儿,哪个不会,威逼利诱,恫吓胁迫,实在不行,抓起来送官,没哪个老百姓敢跟他们对着干。
李牧给出的收粮价格,是二百文一斗,这也是每年粮商们的收购价格。二百文,便是两钱银子一斗。洛阳的米价是三钱上下,这一钱的差价,便是米铺的利润了。当然实际没有这么多,米铺要承担运输,脱粒,转运,贮存等环节,实际到手的利润,大概在一斗米三十文上下。
看起来不多,但这已经是极高的利润了,要知道粮食是刚需,不吃不行的。青黄不接的季节,粮食还要看涨,仓储的费用也都是出在买粮食的人身上,米铺是稳赚不赔的。
这指的是在洛阳,若是把粮食运到长安,赚得还要多。洛阳的米价三钱银子一斗,而长安是常年在四五钱左右,入了冬的时候,五钱有时候还挡不住。刨去分润给长安那边的利润,洛阳的粮商至少还得多赚一倍,也就是一斗米他们能有六十文的利润。
今年闹了蝗灾,粮食的总量减少,粮价自然要升。粮商们根据经验判断,等新粮下来的时候,洛阳的米价应当会稳定在三百五十文一斗。而且由于吃了蝗灾时候没粮的亏,家里稍有余钱的,都会多买一点存着。市场上就会出现一股短暂的供不应求的局面,会进一步促进粮价的拔高。三百五十文是基本盘,四百文也不是不可能。
而长安那边,秋末冬初的时候,有长安附近产出的粮食顶着,一时半会还高不上去。还是稳定在四五百文一斗左右,但是在长安附近出产的粮食告罄之后,粮价就会上浮,至少也得五钱一斗。所以现在收粮,等入冬交付订单,是利益最大化。
算上今年价格的浮动,收粮这边就算是三百文收,也不能赔钱。在得知了李牧给老百姓的定价是二百文一斗之后,各粮商纷纷给出了二百二十文,二百三十文的‘高价’,一出手就上浮了百分之十,不可谓不敞亮。不少老百姓,穷了好几代了,没有见过钱。看到商贾们一车一车的铜币,哗啦啦的响,便按捺不住了,恨不得直接把粮食收了,赶紧换钱来。
眼下粮食还没到收割的时候,就算老百姓想收割,收粮的还不干呢。没灌浆的粮食,收了全是瘪子,要来喂猪么?粮商们赶紧拦着,声明这个价钱说出来,他们就肯定会要。要是谁信不过,可以先签订契约,契约排上号,等五七天后,按着契约的编号排队结算。
这个主意,也是粮商们一起商量的。模仿的,正是内务府的订单模式。只是跟老百姓说订单,他们听不懂,契约还是更好理解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