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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牧还是摇头,像是入魔了似的,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呢——”正琢磨的时候,门外有人来报,说是来了传旨的公公,李牧不敢怠慢,忙带着独孤九出门迎接。

李牧来到门外,看到来人,笑着迎了上去:“高公公,您是跟在陛下身边一日不可或缺的人物怎么这么有空来洛阳了?”说着话对独孤九道:“去找几个本地的厨子来,我要好好招待高公公。”

“哎呦,别那么麻烦啦,待不了多大一会儿,连夜得回去。”嘴上这样说,高公公还是乐呵呵地随李牧进了屋。

李世民在洛阳开府的时候,高公公就已经伴随他左右了。这座府邸,高公公自是熟稔无比。一别五年,再回到这儿,看着哪儿都亲切。李牧的这间屋子,以前就是李世民做天策将军时的值房。多少个日夜,他都是在这里挑灯夜战,与诸将商议对付如窦建德、刘黑闼之流的办法。高公公守候在门口,一夜都要送三次茶汤,这屋里的摆设他是太熟悉了。

抚摸着座椅的把手,高公公感慨一叹:“这座院子陛下喜欢的紧,好几次都说,要是以后回洛阳来,不住宫殿,也要住这天策府。咱家也是真没想到,陛下竟舍得把这儿赐给了你,都没舍得给魏王。”

“唉,惶恐之至啊。”李牧向西方拱手,道:“牧何德何能,当得起陛下如此爱护,我真的是——”

眼见着李牧又要演起来了,高公公赶紧叫住他,从怀里掏出一封迷信递了过去。

李牧查验了一下火漆,密封完好,心里觉着奇怪,瞅了高公公一眼,道:“什么事儿啊这么神秘,连公公你也不能知晓?”

高公公笑了起来,道:“甭旁敲侧击的问,咱家啥也不知道。陛下让咱干啥,咱就干啥,咱家一个阉人,问多了也没用,岁数大了,没那么多好奇心。”

李牧哈哈大笑:“要不说公公得长命百岁呢——”一边玩笑着,李牧侧过身,把信打开了。

信很短,却说了两件事儿。头一件事儿,长孙无忌‘病好了’,一笔带过,但已足够让李牧已经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另一件事儿,却让他眉头一皱。

不良人侦知,如今继嗣堂的主人,正是当年洛阳城中与李建成并称双骄的卢家小姐,传闻中她难产而死,其实是诈死。这许多年,一直是她躲在暗处领导着继嗣堂。而且很大可能,此人如今就在洛阳城中。

李世民信中说,他与李建成在洛阳时,与这位卢小姐也有数面之缘。卢小姐与李建成有夫妻之实,按道理他也得叫一声嫂子。传闻中她为李建成生了一个孩子,她诈死之后,这个孩子也下落不明,不知道是男还是女。若是男丁,这个男丁就是李建成的唯一血脉。

他既已决心不再追究什么建成遗子,自然不会再加害母子二人。李世民想让李牧找到这对母子,好好劝说,争取能化解仇怨。若能取得卢小姐的谅解,他愿以兄嫂之礼待之,她的孩子,男则封亲王,以江南富庶之地为封国,世袭之。若是女,则封公主,出嫁时嫁妆照比长公主之例。驸马封侯,世袭罔替。

信到此为止,没有说若劝说不成如何。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能想得到,若是劝说不成,那就是四个字‘仁至义尽’,到时候就应了那句话‘金杯共汝饮,白刃不相饶’了。

转念一想,李牧又觉得有些不对。若真的让他找到这位卢小姐,李世民真的会按照信中所说的办么?按他之前的做法,应当是直接杀了了事吧。就算他真的放下了对建成遗子的追杀,继嗣堂这些年做的事情他也不能容啊。李世民可从不是什么君子大善人,心慈面软留有后患的事情,在他这儿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