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面无表情道:“陛下,臣刚才的话没说完,臣简短说吧。臣的意思就是,谁对臣好,臣就对谁好。哪怕没有对臣好,臣也会礼数周到。但是谁若是对臣不好,臣嘴上不说,心里也都记着呢。陛下还记得上次在牢里,臣不是说过了么。本来制作琉璃的方法,臣是打算用于内帑的,但是陛下把臣关进了牢里,臣就改主意了,不想献给陛下了。陛下要是非得要,那臣也不能说什么,臣就在心里记着,陛下又抢臣一样东西。臣会偷偷写一本‘逐鹿侯起居注’,留给后代儿孙,让臣的后代儿孙防着点陛下的后代儿孙,以免陛下的后代儿孙遗传了陛下好抢东西的习惯,再把臣的儿孙抢了,实在顶不住,找机会跑了吧。毕竟纵使有万贯家财,也扛不住皇家这么抢啊,陛下您说是不是?”
李世民真是被挤兑得挂不住面了,咆哮道:“高干,你取朕剑来,朕今日非劈了他不可——不、不行,朕一瞬都不想看他,你、你动手给朕劈了他!”
高公公额头冷汗直冒,心里暗道,陛下呀,咱别闹了,老奴我这是没动手,老奴我要是动手了,真把他劈了,老奴也得让您劈喽!
高公公闭上了眼睛,眼观鼻鼻观心,作了一个木头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高干!你也不听朕的话了!?”
“老奴不敢。”高公公干脆跪下了,爱咋地咋地吧,我又不是傻子,绝对不干这种蠢事。
长孙皇后在旁边看着,见李世民跳脚的样子,心中好笑的同时,又惊讶于李世民对李牧的重视。
刚才君臣二人的对话,犯禁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别的不说,便是李牧作为一个臣子,竟然跟皇帝讨论自己不想做皇帝的事情,这搁在哪朝哪代不是必死呀?但是看刚才李世民的神色,他竟然没当回事,这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李牧到底是哪一种特质令他如此放心?长孙皇后也没想明白。
但是她知道,此时她必须得站出来给个台阶了。
长孙皇后拦住要亲自去拿剑的李世民,笑着劝道:“陛下刚刚说过,大丈夫需有容人之量,为何陛下能容魏征,却不能容李牧?魏征处处与陛下作对,李牧虽然顽皮了些,但着实立下不少功劳啊,臣妾望请陛下三思。”
李世民等得就是这个台阶呢,看了长孙皇后一眼,又瞪向李牧,没好气道:“你这小子,心眼也忒多,便是朕的皇后,也被你贿赂成功,向着你说话了。罢了,这次看在皇后的面上,朕就饶你一回。”
“多谢皇后。”
“为何不谢朕?”
“陛下不是说看在皇后的面上么,陛下是要劈了臣的呀,臣为何要谢一个想劈了臣的人啊。”
“——”李世民无语凝噎,伸手一指李牧:“赶紧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