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有容端着一个托盘进来。托盘上面,摆着的是一壶茶水。李有容把茶水放在桌上,便给李世民斟茶。李世民看了她一眼,拿起茶杯就要喝。
“陛下!”
高公公慌忙拦着,李世民看过去。高公公挂上他那标志性的笑面,从李世民的手里把茶杯接过来,然后像变戏法似的,手掌一翻,掌心多出一根银针。
“郡主,老奴非是不信任郡主。只是,有这个规矩,规矩就是规矩,抱歉了。”
李有容笑了笑,微微颔首,没有说什么。
李世民却蹙眉道:“有容乃是朕的侄女,焉能害朕?高干,此举是否多余了?”
高公公仍然坚持,道:“陛下,老奴伺候陛下,便要恪尽职守,还请陛下见谅。”说着,高公公先端详了一下茶杯,然后把茶水倒出来一点,用银针试过。银针颜色无变化,仍不放心,继续看茶壶,再倒出一点茶水试过,确保没有一点问题,才把银针收回,重新倒茶给李世民喝。
李世民不悦地瞪了高公公一眼,似乎在责备他。高公公只是笑,什么也没说。
李世民喝了口茶水,把茶杯放下。对李有容道:“有容,朕非是不信你。高干也是职责所在,你的心里,可不要有芥蒂。”
李有容看着李世民,忽然拜下,行了一个大礼。李世民赶紧扶她起来,道:“这是做什么,你我叔侄之间,无须这么见外!”
李有容却道:“陛下为一国之君,臣女虽是陛下的侄女,但也应先论君臣,后论亲戚。礼不可废,且臣女昨日本该入宫谢恩,只因……皇爷爷阻拦,未能成行,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听了,喟然一叹,道:“父皇心里还是对朕有埋怨啊……”顿了一下,李世民示意高公公给李有容搬来一个锦墩,看着她坐下,道:“有容,朕一直不敢提起当年的事情。是怕影响了你与朕之间的亲情,朕不知你能否理解,当年的事情,朕也实属无奈。朕不知父皇与你说起过没有,那一日,生死只在一线之间。稍有一点差池,今日朕便是冢中枯骨了。”
李世民眼角含泪,声音也略显哽咽,道:“朕杀了你的父王,这笔账,朕认!但是朕并不后悔,因为是他先不顾兄弟之情,且朕相信,朕会是一个好皇帝,比他更适合做一个好皇帝!如今朕做到了,朕灭了突厥,报了大仇。若他还活着,朕相信,他也会佩服朕的。”
说着,李世民又笑了一下,道:“说了你可能不信,朕这几日便常常梦见你的父亲……唉,算了,不提了。”忽然,李世民目光一凝,盯住李有容的眼睛,道:“朕封你为郡主,给你应得的一切,便是要你知道。上一辈的事情,与你没有关系。朕把你当做子侄,也会尽心照顾你。哪怕父皇殡天之后,朕也不会伤害你。朕会给你找一个如意的郎君,你将享有如同朕的长公主一样的恩荣。”
李世民深深地看了李有容一眼,仿若已经把她看穿了一样,微眯着眼睛,目光如刀锋一般锐利:“这些,是朕的想法。若你也这样想,一切都好。但若你有什么其他的念头,也随你,朕就在这里。”
余下的话,李世民没有说透。但是意思,李有容已经听懂了。朕就在这里,不躲,也不藏。你若想报仇,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