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沉吟半晌,又问道:“你对李牧所说的那个梦中的世界,怎么看?”
“臣以为,若是现编出来,仓促之间,应该想不到如此多的细节。可见李牧必然是亲眼见过的,但他所说之物,我大唐境内没有,附近诸国也没有,应该是他梦中所见,臣觉得逐鹿侯没有撒谎。臣占卜过数次,卦象都是一样,逐鹿侯应是身具宿慧之人没错了。只不过,这宿慧已与他融合,他也分不清什么是宿慧带来的,什么是自己的。此事也合理,宿慧毕竟不能喧宾夺主,否则他就是另外一个人了。而他如今记忆不失,还认得亲人,说明他还是李牧,而不是那宿慧,臣以为是一件好事。”
李世民叹息一声,道:“朕虽然有能臣良将无数,但真正能信任的又有几人?若不是你劝朕早做准备,当年在玄武门,朕已死在巢刺王的箭下了。现在你统领的不良人,虽然散落各地,但是力量毕竟还很薄弱,探听消息尚可,在大事上起不到多少作用。但这李牧,却是能起到大作用的人。单就贞观犁一项,若推行成功,来年的耕地至少增长三成,用不了五年,我大唐的粮食产量便能恢复到前朝最盛时期。”
“只是这样的人,也让朕不得不忌惮啊!他若能一直为朕所用,则朕如虎添翼,但他若投入门阀世家一边,对朕来说,可就是一个大大的隐忧了。”
李世民像是在对袁天罡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但看得出他对袁天罡与高公公极为信任,否则他也不会当着俩人的面念叨这些事情。袁天罡也不插言,只是安静地听着。如此大事,旁人的意见起不到什么作用,必须要皇帝乾纲独断才行。
思虑了好半天,李世民做出了决断,道:“如此良才,朕不得不用。密切关注与李牧亲近的门阀中人,如有异常,随时来报。”
“诺。”
李牧从皇城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在李重义身旁站着的唐观。唐观看到李牧,赶紧跑了上来,一躬到底,再抬起头来时,眼眶里满是泪光,激动道:“兄长,小弟一直等候在此,想跟兄长当面承认过错。上次小弟登门道歉,嘴上虽然服了,但是心里不服,今日兄长在大殿之上百般维护小弟,小弟感动莫名,心中惭愧万分,这次小弟是诚心诚意向兄长认错了,还请兄长原谅小弟……”
说着话,唐观竟然真的掉下了眼泪,看他这副样子,李牧真的很不忍心告诉他真相,刚刚大殿之上他说的所有话,都只是为了攻击孔颖达而已,与唐观无半点关系,就算是孙观赵观,他该怎么说还是怎么说。不过白来的人情不要白不要,李牧也没否认,含糊地应了一声,继续往前走。
唐观显得很兴奋,跟在后面继续聒噪:“兄长,今天听兄长一席话,当真是胜读十年书。今天听了兄长的话才知道,小弟竟然有如此多的优点。要不是兄长点拨,也许小弟还在为学业不如同年而困恼呢……”
李牧忽然站下了脚步,回头道:“你说什么?”
“啊?”唐观一愣,道:“小弟说为学业困扰……”
“前面那句!”
唐观见李牧脸色不对,有些发虚道:“听了兄长的话才知道,小弟身上的优点……”
“哈!”李牧笑了一声,道:“就是这句!唐观啊,我今日确实发现了你的一个优点……你的脸皮是真的厚!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我说的是真心话吧,你也不看看自己的样子,孔颖达说得都轻了,你不但是学业不精,而且你还是不学无术,你有什么优点可言呐?”
唐观一愣,急道:“那为何兄长还选我做编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