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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斯当然能够理解奥克塔薇尔的想法,他站起来环顾四周,特勤部队的士兵们正以最快的速度、最高的效率执行命令。那些率先就位的目标人员已经开始向湖畔转移了,战士们亦将那些能够动起来的船艇集中停放到岸边的游轮码头旁。这几条船载运百来个人是没问题的,在跨越湖面之后,乘船者只要再走上20里路就能够抵达山谷。如果走路的人员完全是乘坐车辆,在不受阻挠的情况下,两条路线的时间应该相差无几,但陆路的不确定因素显然要比水路大得多,这也是魏斯为什么会急切的希望建立这条水路的原因。

这时,一名特勤部队的战士前来通知魏斯,他要找的人找到了。既然奥克塔薇尔已经脱离危险,还能够勉强主持大局,他便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到自己的私事上来。不一会儿,他跟着那名战士来到了镇子里的一栋房舍前,那位担当内应的姑娘站在门口,正跟里面的人说着什么。魏斯连忙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情况怎么样?”

姑娘回答说,他们好像不太愿意走,因为他们不想离开他们的国家。魏斯在门口稍稍酝酿一下情绪,然后走了进去。屋子里亮着灯,装饰和家具看起来都很不错,至少在这个时代,是中上阶级享受的优厚条件。

屋子里站着一位穿睡裙的金发少妇,她搂着两个半高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出于心理作用,魏斯对这两个孩子有种难以言喻的亲切感,但他们显然对这个穿着军服、浑身散发硝烟味的男子感到畏惧,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您好,夫人,我是您丈夫的亲弟弟。”魏斯对这妇人说,“你们的斯卡拉男爵,也就是我的哥哥,希望你们能够回到我们的国家,在那里过安定的生活。”

妇人盯着魏斯看了好一会儿,大概觉得容貌确实有兄弟的相似之处,情绪稍稍舒缓了一些。她用诺曼语说道:“不,那是你们的国家,不是我的,他答应过我,他愿意为我留在这个国家。”

魏斯不确定这位妇人是否已经得到了泽阵亡的消息,开始没有贸然提及,但话题僵在这里,时间又是如此的宝贵,他遂下定决心,用低沉缓慢的语调说道:“根据我们得到的消息,他已经阵亡了。他最后的遗愿,是让你们回到他出生的地方去,在那里,他的家族会照顾好你们。”

妇人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表现得非常激动,更没有崩溃的迹象,而是把怀里的两个孩子搂得更紧。她犹豫着,踌躇着,不断亲吻孩子们的额头,泪水从眼眶里涌出,滑过白皙的面颊。孩子可能预感到了一种离情别绪,都紧紧的抱着自己的母亲哭泣。

“如果他还健在,这个国家会因为他的能力而接纳他,你们可以好好的活着。可是。他和他的能力一并消失在了战场上,这个国家的皇帝还有贵族们已经没有义务再为你们提供什么保证了,在这样的情况下,我想你们回到他的故乡,才能让他安心。”

在魏斯的反复劝说下,妇人似乎拿定了主意,她泪眼婆娑的看着第一次见面的小叔子,说:“如果要走,你把他们带走吧!我是诺曼人,我有我的家族,有家族的荣誉。为了保全这种荣誉,也为了让我的家人能够过得更加的安心,我必须留下。他们是他的血脉。如果你愿意,如果你们愿意,可以把他们带回去。”

“不,我们不走!”两个孩童几乎异口同声地说道,“我们哪儿也不去,妈妈,我们要跟你在一起!”

那个年纪大一些的男孩,更是用一种愤恨的目光瞪着魏斯,大吼道:“你们走吧!不要在这里纠缠我们!那是你们的国家,与我们无关。”

这话让魏斯顿感痛心,这种痛感甚至比他听到泽阵亡的消息还要痛苦,但是,他没有办法去主宰这一家人的命运,也不确定如何是好。于是,他凑近那位担当内应的姑娘,小声问她,这一家子如果不走,会有生命危险吗?

姑娘犹豫了一下,回答说,生命危险应该没有,但他们特别是这两个孩子,今后恐怕会生活在一种受到周围人歧视甚至欺凌的环境里,因为他们的父亲有可能被认定为失败者,而这最终取决于皇室和军方的态度。

既然如此,魏斯也就不再纠结,他对这位母亲说:“夫人,我尊重您的意愿。如果您希望这两个孩子留下来,请好好照顾他们,培育他们成长,在适当的时候,我会竭尽所能的为你们提供一些帮助。当然。这里离我们实在太远了,我的能力未必能够帮上忙。如果你愿意将他们托付给我,我以家族的荣誉起誓,一定待他们如同自己的孩子。”

魏斯这话原本是给自己一个顺理成章的台阶,可母亲却没有顺着台阶往下走,她看起来是个比较有主见的女人,没有被情绪左右思维。她用力亲吻了那男孩的额头,对他说:“去吧,肯普,他是你的叔叔,跟着他走吧!我和曼莎会好好的,等着你带着你父亲的才华和气质回来接我们。去吧!孩子,在他们身边,你能够学到更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