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酷的战场上,杀人和被杀都是常态,而魏斯已然习惯了这一切。侥幸干掉这名魁梧的诺曼士兵后,他晕乎乎的爬了起来,却发现这场混战已近尾声,幸存下来的几名联邦军士兵正挨个干掉那些仍在跟同伴扭打的诺曼人,然后将活着的同伴拉起来。
魏斯顾不上脑袋和四肢的痛处,一边大口喘气,一边从背上卸下步枪,好家伙,狙击镜被整了个粉碎性的破坏,他没有犹豫,直接端起步枪,装弹上膛,把近旁一个还在挣扎的诺曼士兵轰了个胸前洞开。
枪响过后,魏斯抬起头,看到诺米斯中尉站在不远处,一双红通通的眼睛瞪着自己。于是道:“别这样看着我!如果我是叛徒,犯不着这样跟诺曼人拼杀!”
诺米斯中尉大口喘着气:“你说的没错!如果诺曼人是你故意引来的,你不会这么干!”
理解的话不需要多么动听,三言两语就足以让人死而无憾。魏斯环顾左右,15个躲在废墟里伺机突围的联邦军官兵,活下来的只有7人,不但个个带伤,还有2人伤势较重。再看远一些的地方,一队队诺曼士兵正从各个方向围拢过来。以这样的形势,全身而退的概率,恐怕十不足一。
审视了现实处境,魏斯垂下枪口,对诺米斯中尉道:“抱歉,我以为我能帮你们,现在看来,连自己都要搭进去了!”
中尉走到跟前,一边往手枪里装子弹,一边反问:“就这样放弃了?连搏一搏的勇气都没有了吗?我是宁可战死,也不愿被诺曼人俘虏的!”
这话既是刺激,也是提醒。魏斯眯起眼睛,在这遍布废墟的街道搜寻,但是,他渴望的奇迹没有出现——除了露天战俘营那边有绿色虚影,这附近的活物就只有诺曼人。不过,他无视环境的“人肉雷达”也不是毫无收获。视线中有十几队诺曼士兵正循着战斗的声响赶来,等他们靠近,这里自然会被围得水泄不通,可眼下他们有前有后、有快有慢,看似无机可乘的包围圈实则漏洞颇多,只要借着夜幕掩护,悄悄穿过敌军之间的空隙,还是有机会突围出去,找机会进入下水道或重新寻找临时隐蔽所。
既然眼下还有一线脱逃机会,魏斯也顾不上那么许多,低吼一声“跟我走”,端着步枪往西疾走。这个方向,敌人相对更少,且是逆向思维——经由城东和城南较容易返回联邦军队控制区,而城北和城西所向皆为诺曼军队占领区。
魏斯没多犹豫,诺米斯中尉也果断选择了继续信任这个此前素未谋面的同僚。在他们两人的带领下,幸存下来的联邦军士兵们相互搀扶着,在遍布建筑废墟的街区以不规则的路线移动,时而直行,时而绕走,时而掩蔽。不多会儿,城区中心地带上空飞来两艘诺曼战舰,它们打开探照灯,朝先前发生战斗的区域投下炫目的光柱,但那里满地尸骸,一个活着的人也看不到。
第095章 真语假话
奥城中心地带突兀地响起一阵枪声爆炸声,彼时,在战舰“塞德林茨堡”的高级餐室内,桌旁五人的表情神态出现了鲜明对比:两位姿态傲慢的诺曼显贵似乎完全不受影响,来自格鲁曼家族的投诚者显得有些惊慌,受到礼遇的被俘者流露出欣慰与骄傲之色,而那个身份特殊的诺曼将军,则是一种深沉而复杂的神情。
枪声爆炸声的持续时间非常短暂,此前寡言少语的巴拉斯王子以极尽优雅的动作轻拭嘴唇,用听起来相当有磁性的嗓音开口道:“战争,说到底,是国家意志的碰撞。区区几捧沙粒,可垒不成雄伟的海堤!”
这话,说的是流利的阿尔斯特语,而沙粒与海堤的说法,则是阿尔斯特自由联邦家喻户晓的谚语。仅从这细微处,足见诺曼帝国的掌权者对假想敌的研究有多么透彻,反观自由联邦,从上到下对有关诺曼帝国的话题噤若寒蝉。战争还未打响,主观态度的影响显露无遗。
尼古拉毫不回避地正视对方,用铿锵有力的话语回应道:“我们还有一句谚语——即便强如黑夜和寒冷,也只能暂时统治世界,当黎明和春天到来,它们都得乖乖滚蛋!”
眼前这位诺曼王子,有着堪称梦幻的俊美五官。在当初造访巴斯顿军校的那群诺曼学员当中,即使有意掩饰,他的外形气质也依然像璀璨的星辰一样吸引人,身为同性的巴斯顿学员们,对此也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他微微昂起下颌,挑起嘴角,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们既不是黑夜,也不是寒冷,我们从未想过要统治这个世界的每一寸土地,或是让这个星球上的每一个人都臣服于我们脚下,再或者是将所有的财富归拢到我们的宝库。事实上,只有狂妄无知的人,才会抱有那样不切实际的想法。我们的追求,是消除国家之间的隔阂,不再让有限的资源大量消耗在相互防备、竞相扩军上,而是用到发展科技、医疗、教育以及基础生活设施方面。鉴于政治外交手段根本无法实现这一宏伟追求,我们选择了武力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