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遭到了诺曼帝国的装甲舰伏击。”引路舰员以愤恨的语气说道,“他们越境了,并且朝我们开火,这是赤裸裸的入侵,我们正在还击!”
“金发碧眼”一脸吃惊:“可巡防舰根本不是装甲舰的对手啊!”
引路舰员没吭声,但脸上的愤恨已然转变成了悲愤。
接着,舰上又响起了“咚隆”、“咚隆”两声炮响,初次听来强劲有力,而在听过敌舰雄浑激荡的炮声之后,心里的感觉已大为不同。
呜噜……呜噜……呜噜……
飞行战舰上突然响起了电影里潜艇紧急下潜的警报声,魏斯遂将好奇的目光投向领路舰员。这名内穿棕色高领毛衣、外穿黑色皮衣的年轻士兵正张嘴要说什么,一个仿佛要吞噬世界的巨大爆炸阻断了一切,他们所处的舰舱通道也在瞬间天崩地裂:那坚实的钢制舱壁和硬木地板就像是纸片一样被轻易撕裂,炽烈的爆焰从舰艏方向涌来,俨然要将这里所有的生命都烤成焦炭!
魏斯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若是就此死去,倒也是种解脱。可魏斯偏偏没有死去,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整个人处在全速下坠的过程中。视线里,己方“巡防舰”拦腰折断,但它却没有立即坠毁,而是浮空燃烧,浓烟四溢,无数的零碎——构成舰体的钢件、木块以及各种器具,还有完整的人体,就如雨点般纷扬落下。
从百米高空坠落,自己还会有活路么?
魏斯的疑问,在数秒后得到了命运给出的解答:他受到雪松树枝的缓冲,坠入厚厚的积雪堆中,吐了两口老血,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天空中,那艘隶属于阿尔斯特自由联邦军的“巡防舰”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即便如此,诺曼帝国的“装甲舰”还是毫不留情地继续开火,转眼之间又有多发炮弹命中。
纵是铁板一块,这会儿也被打成筛子了。
少顷,熊熊燃烧的“巡防舰”突然失去了浮空力,带着舰上所有的一切径直坠落。
坠地刹那,山摇地动,而后是一连串的爆炸,滚滚浓烟升上天际……
此间,魏斯一动不动地躺在雪堆里,忍受着筋骨撕裂般的疼痛,听着炸雷般的隆隆轰响,心中百般无奈、千般悲怆、万般苦楚,却只能捏紧拳头,咬紧牙关,任由泪水在鬓角凝结。在和平年代,他跟平常人一样,对现实有诸多抱怨和不满,房价太高、工资太低,妹子太拜金、土豪太招摇,弱者太可悲、愚者太可恨,有时感到悲观,有时觉得茫然,有时感慨时运不济,有时哀叹命运不公,生活缺乏热情,精神缺乏信仰,而当自己置身血肉横飞的战场,不断面对生离死别的时候,便在恍然一瞬间发现,那种单纯而平静的生活是多么的可贵,多么的幸福啊!
乱离人,不及太平犬。古人所云,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