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甬道乃为黑色的大方砖铺就,只是自方砖的空隙之中,不时有烟气喷薄而出,丝丝阴气萦绕,其中挂着两盏灯笼,一盏漆黑的一片,一盏却是明亮无比,高高的虚空而悬,却纹丝不动,即便是偶尔阴风大作,也不见灯笼有一点动静,就连那火苗也未见有变化,仿佛恒久之前便是这般样子,以后一直到世界末日却依旧不会有变化,这两盏灯火。
走了很久,就在萧飞的无奈之中,终于才走到了白玉雕成的第二到门前,第二道门明显的要比第一道高级得多,却不见有丝毫的阴森,门前有高级的阴将守护,甚至有鬼圣镇守,每一名阴将都是斩的笔直,手中的长刀端是厉害得很,其修为道行也不见得比起牛头马面来差了多少。
深吸了一口气,一步踏入第二道门,眼前的情形便是陡然一变,刚才的阴暗幽静一下子变了,整个酆都城内明亮得很,纵然不见日月星辰,但是却又神光笼罩了酆都城,可谓是纤发毕现,可以一言看清自己目力所能及的任何地方。
城中有十座大殿,每一座大殿都是高有百丈,周围再散落着无数的小殿堂,为各种司衙所在,中间是一个硕大的广场,可惜广场上别无他物,只有正中央悬着一本书册,乃为生死薄,生死薄发着耀耀神光。十座大殿围着广场分作两排,每座大殿都有神光闪动的神文,依次是一殿秦广王,二殿楚江王,三殿宋帝王,四殿五官王,五殿阎罗王,六殿卞城王,七殿泰山王,八殿都市王,九殿平等王,十殿五道轮转王。
每一座大殿门前都有无数阴兵镇守,有鬼圣与其中为主,这些阴兵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身着古代军服,而是一种奇怪的式样的制服,与外面的那些阴兵阴将截然不同,这无数阴兵与其中,却没有一点声息,浑若无人之境。
围绕着十座大殿,便是个个司衙,一路走去,有寿礼司,有祈愿司,有抵足司,有名目司,有姆司,有签押司,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各自有各自的职能,丝毫不乱,有的丈量其手指长度,手纹的样子,有的丈量身高,有的核对眼睛,有的端看鼻子,更有的验明正身,有的签字画押,更有的详查内腑,将人身之内外看的透彻。
但是即便是这样繁忙,却不见一点嘈杂,仿佛到了此地,所有的阴兵鬼魂都曾了哑巴,只是默默地做事,没有敢随便出声,担忧那个鬼魂敢随便出声,便有阴兵用钢叉叉走,直接送往拔舌地狱,便是后来进来的那些鬼魂,不用人教,自然也就不敢出声。
每一座小殿之上,都悬挂了一面青冥镜,能映出一切,于是凡在此地的阴兵都能奉公执法,不敢徇私舞弊,这里一切都很清正廉明,阴兵不敢收受贿赂,若是那个敢行贿,那就惨了,直接被拖走,打入地狱之中,丝毫没有情面可讲。
萧飞咽了口吐沫,小心的跟在传令阴将身后,尽量的注意着自己的脚步,不敢闹出一点动静,生怕惹来阴兵,将自己叉走,那岂不是很冤枉,更不敢和阴将说话,纵然肚子里憋了一肚子话,还是憋着吧,不然一开口便是大祸临头。
传令阴将没走几步,便有阴兵过往盘查,于是验过宋帝王的神令,才放二人过去,其间不见阴兵有一丝笑意,颇让萧飞感到压抑,整座酆都城竟不见有声音,宛如一座死城,不过话说回来了,不是死城,却是一座鬼城,反正没有一个活人。
终于到了第三殿宋帝王殿,传令阴将将手中的神令交给守门的阴兵,便自告退了,自由阴兵在领着萧飞朝里面行去,所过之处,都有阴兵接引,不住的换人,丝毫不乱。
大殿之内,有不知凡几的衙门口,与大殿两旁,萧飞一路行过,便仔细的观看这些衙门的牌匾,却是一衙门管一门罪恶,有妄命司,为不思君德最大、民命为重的,便入妄命司受审,如再有其他罪行,便转入其他衙门;有官禄司,为不思百姓之苦,为贪官恶官者,收受贿赂,不为人民做主的;有节义司,为夫不顺,妻不义的;有毁义司,为受他人恩惠者,却不似求报,而陷于不义者;有迁葬司,为讲究风水,阻碍他人下葬者;有诱引司,为诱人犯法,教唆兴讼,写作匿名揭帖退婚字据,捏造契议书札,收回钱债券据,不注不掣套描花押图记,添改账目,遗害后人。
凡此种种,而世间百态,各有因果报应,地府下设一司,专为核查相应罪责,便转往其他衙门,待理清罪恶,最后交由宋帝王裁决,然后押送十八重地狱受刑,抵挡阳世间的罪恶,至于所受刑法,皆看生前的过往,无一可做偏执。
这一路走来,不时闻得有鬼魂哀呼,想是因为受不得那些酷刑,只是这点刑法较之地狱酷刑,也不过是一牛之根毛而已,此时尚且坚持不住,不知道将来押赴大狱之后,受刑多载之后,在转往小狱受刑,却又如何能坚持得了。
终于走到一道门前,门高三丈三,上书宋帝王殿,左边是判官殿,右边是钟馗殿,又有阴差的修养殿,将宋帝王殿拱卫在中央。
到此为止,阴兵便在不敢轻易往前,只是朝镇守宋帝王殿的阴将,交接了神令,便自离去,吩咐萧飞暂待,便有阴将入内禀告,少顷,阴将转出,才高声道:“喧阳世人萧飞入内见驾。”